打發走塞爾焦子爵,霍姆斯重新把目光投視到自己的雙手上。
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周圍其他事物呈現在他的面前的模樣,都是以藍色線條表示,包括他身下的王座,還有腳下的地板,這些他都能看得見。
但唯獨有一樣東西他看不見——他的身體。
在他的感應當中,他的身體是一片虛無,或者說完全隱匿的狀態。
換句話說,他從這種奇特的視角當中,感應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這讓他對自己出現的這種能力越發感到好奇,一種前所未有的探索欲望出現在他的心中。
慢慢地,他閉上了眼睛。
從王座上站起來,周遭五米內的藍色視野開始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隨著他向前邁步,視野慢慢向前延伸。
大廳中的人已經全部離開,所以他不用擔心會有人看到他這幅跌跌撞撞行走的怪模樣,當然,即使看到了也無所謂,他是邊陲城之主,更是七國名義上的統治者,行事又何須他人置喙?
再過幾天,七國的戰爭風暴便將席卷全境,然而此刻他卻充滿信心,這種信心不僅僅是來源于邊陲城的臣服,也不僅僅是因為手下得力的大臣們,更是來自于他忽然得到的這股超凡之力。
在戰爭開始之前,他有必要搞清楚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搞清楚這股力量能夠做些什么,又能夠為他帶來什么。
手觸摸在石質墻壁上,霍姆斯用心去感應,去嘗試了解這些簡單線條背后所代表的含義。
石磚是方方塊塊的,橫平豎直,但是在他的感應當中,代表石磚的藍色線條卻凹凸不一,明亮程度更是不盡相同,通過手指帶來的觸感反饋,以及對比觀察,他逐漸明悟出第一個規律——
線條的光亮越暗淡,石磚的老化程度越高。
這個發現令他精神一振,如果石磚是如此,那么其他東西是不是也是如此?
于是,他繼續將手伸向其他物體,墻壁上的帷幕,裝飾的鎧甲,還有立在大廳兩側的石柱。
猜測在一點一點的被驗證,他越來越興奮,原本閉眼之后顯得跌跌撞撞的腳步也逐漸平穩,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前方出現一個極其明亮的藍色物體。
那個藍色的發光源矗立在黑暗中,矗立在周圍一圈的暗淡線條中,就好像是這個漆黑世界里的一枚太陽,他下意識地將手伸過去。
令人意外的,這個太陽既不灼熱,也不傷人,與此相反,他感到指尖傳來一陣柔軟濕滑的奇妙觸感。
也是在這時,霍姆斯才悚然一驚,他竟然因為太過興奮而胡亂觸摸,萬一碰到什么詭異之物——要知道,這個世界可是存在不少奇詭的超凡之物的,也許肉眼看不到,但是萬一被他不小心碰到……
“殿下……”
還沒等他細想完成,一道熟悉的女聲傳入他的耳中,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明的意味,霍姆斯猛地睜開雙眼。
羅斯希爾?
感知中的太陽變成了羅斯希爾,她站在他面前,雙手捂在胸前,眼中是含羞帶怯的濕潤水汽,牙齒還咬在粉嫩的下唇上,一片委委曲曲的色彩。
霍姆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發現手上還有些晶瑩的液體。
所以他剛剛到底摸到了個什么?
大腦在這一刻有些當機,霍姆斯足足反應了一秒,才回過神來,上前一步,抓住羅斯希爾的手。
“……你聽我解釋!”
羅斯希爾是他身邊最為忠誠的部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霍姆斯相信自己可以把一切秘密和她分享。
幾分鐘后,聽完霍姆斯解釋的羅斯希爾,在逐漸意識到霍姆斯不是故意的之后,臉上紅潤逐漸消退的同時,她一時有些茫然,她分不清自己此刻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失落。
不過,總體應該是感到高興的,霍姆斯殿下有了超凡之力,這種超凡之力她從未聽過,但是從描述上來看,潛力無疑是巨大的,比如當開發到一定程度之后,刺客在殿下的面前將再也無所循形。
而且最重要的是,殿下愿意將之全部告訴她,與她分享,她感到心里似乎有一些開心。
“我現在打算去武器研究室,一起去嗎?”
霍姆斯牽著羅斯希爾的手,感受到了她的那一絲開心,他挺想趁這個機會再閉上眼睛去嘗試觸摸這個太陽,畢竟那太神奇了,他想進一步去感受這個太陽的輪廓,看看和實際的羅斯希爾有什么不同。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變態,所以放棄了這一想法,改為關注到另一件當下最重要的事情上。
他的感知視野來自于身上黑線的消除,而這種消除在當前看來只有那枚神秘的龍蛋才能做到,只可惜那龍蛋太弱,消除不了幾根黑線就會陷入沉睡,為了解除這一問題,當下他能夠想到的辦法便是使用墜水鎮鹽當中能夠恢復魔力的物質,喂給丹妮吃下,以丹妮為橋梁,將魔力輸送給龍蛋,從而助他恢復。
鹽中的恢復物質提取,成了當前最為緊要的事。
羅斯希爾沒有拒絕,當她輕輕點頭之后,霍姆斯自然而然地拉著她的手邁步出發。
理由是,他現在需要適應這種能力,但是在外面閉上眼睛行走畢竟太過危險,由羅斯希爾牽著他,會保險許多。
羅斯希爾猶豫了片刻,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便同意下來,任由他拉著。
一路走出大廳,穿越庭院,霍姆斯能夠感覺到周圍侍從和女仆們投來的驚訝視線,往常羅斯希爾雖然也常常跟在他的身邊,但是他們從未見到霍姆斯殿下像今天這樣光明正大地牽著她的手在外面行走。
霍姆斯無視了他們的視線和竊竊私語,表現出心安理得的樣子慢悠悠走著,時而閉上眼睛感受,時而睜開眼睛觀察。
但是羅斯希爾不同,以往那個面對千軍萬馬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藍色劍姬,在此刻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緊張。
旁人乍看之下,會覺得羅斯希爾跟平常沒什么不同,仍舊是恬恬淡淡的樣子,但是只有霍姆斯知道,她被他牽著的手心中早已分泌出大量緊張的汗水,即使是這樣,她也在強自忍耐著,不讓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平靜,影響到霍姆斯的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