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基拉的記憶停留在了光芒落下的瞬間。耀目的色彩映入眼簾,轉瞬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
身體感受不到疼痛,靈魂好似已與肉體脫離,輕盈的仿佛一陣風便能飄起,但沒有風。在風也止歇的靜謐中,塔基拉只感到了疲憊,背后有無數雙手擁簇著他,一點點沉入不知盡頭的永恒當中。
塔基拉不知道這究竟是好是壞,因為他沒聽見哥哥的呼喊。或許稍微休息一會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吧?他這樣想到,于是徹底將身體放松,擁黑暗入懷。
“醒來,塔基拉。還不到你休息的時候。”
耳邊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靜謐因此不再是靜謐。
塔基拉欣喜的睜開雙眼,明明哥哥的氣息就在身邊,可無論他怎樣找尋,也見不到那道令人安心的身影。
“或許現在的你不能明白死亡是什么,你總要習慣我不在的日子。之后的路需要你自己來走了。”
克拉的聲音聽著很疲憊,好似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但塔基拉努力尋找了一下,發覺源頭就在自己的身上。
“還記得嗎,剛才毀滅的那個瞬間?”克拉問。
被刻意忘卻的記憶逐漸復蘇,塔基拉想起了一切。是的,他們剛才同時遭受了拉達的攻擊,在那樣的火力之下,二人本沒有任何機會幸存,但克拉在最后保護了自己。
“不用感到悲傷,我的本源已與你合二為一,今后我也會與你同在,只不過是換一種形式而已。”
回憶起克拉身體破碎的那個瞬間,悲傷以從未有過的強硬力道將塔基拉的心臟勒緊,他很想說點什么,可大腦一片空白,唯有憤怒。怒火將一切燒卻,占據了塔基拉全部的思維———殺死拉達,唯有如此,火焰才會熄滅。
“放手去做吧,我親愛的弟弟。無論結局怎樣,我都會在靜謐中為你祈禱。”
塔基拉再也感知不到克拉的存在,因此他心中的怒焰更勝。
與此同時,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恍惚間,塔基拉似乎看見了一張扭曲的面孔,光是瞥上一眼便能感受到其中的炙與熱,全然是憤怒的化身。
“憤怒吧,憎恨吧。這個世界,是你的敵人。”
聲音牽引著塔基拉一步步向著仇恨的更深處走去。這個失去人生方向的男人順從了,于是憤怒化為真正的火焰焚燒起他原本的身體。
塔基拉沐浴在火焰中,心中毫無波瀾,疼痛對于他來說早已無所謂。伴隨著每一寸的身體的消失,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在變得越發強大。聲音所賦予他的,是陌生的、足以讓他完成復仇的神秘力量。
“你...是誰?”有如靈光一現,塔基拉那渾噩的腦中突然閃過這個問題。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我們所代表的,不是一個單一的個體,而是所有被命運戲弄之人的嘶吼、是破碎命運之重錘,我們是———逆命之魔神。”
最后一寸身軀徹底消失,塔基拉睜開雙眼,迎接他的,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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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上那堆血肉重新拼湊成人形的剎那,拉達能感受到周圍人群的詫異與恐懼。這名為逆命之魔神的怪物全身上下由無數血肉之輪環拼湊而成,纖細的如若一截枯枝,卻散發著無比強烈的怨恨。暗紅的火焰在頭部的位置好似火炬一般熊熊燃燒著,于跳動的光影中,能看見無數張臉閃過,他們面目猙獰,張大嘴巴,無聲控訴著命運的不公。
毫無疑問,至上真神絕不會創造出這樣異常的生物。他是由諸多人的怨恨所聚合而成的禁忌之物,會附身在精神薄弱且異常的人身上,在賦予力量的同時改造宿主的身體,最終呈現出來的,便是魔神的姿態。
即使面對魔神,拉達也鎮定自若。他對現在塔基拉所表現出來的強大與姿態感到滿意。如果說有什么方法能立竿見影地挽回他丟失的顏面,那么打敗眼前這個魔神無疑是再好不過。
不僅要快,而且要華麗,要讓信徒們見識到我們的力量究竟是多么強大。
拉達打定主意,將手搭在同伴肩膀上。拉雅明白他的意思,將雙手交叉在胸前,身體驟然變得虛幻,化做一束光芒融入了拉達的體內。
正義與秩序本就為一體,只有二人合二為一的時候才是他們實力最強的時候,這意味著接下來神人將會向眾人展示這個世界技藝的極限。
感受到威脅,魔神抬起手腕,在破空的呼嘯聲中,幾道猩紅的光輪飛向拉達,可拉達僅僅是一個眼神,便讓所有攻擊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明白嗎,無論借助怎樣的邪門歪道,也無法彌補你我之間的差距。”
拉達與拉雅的聲音交替著響起,顯得空靈而神圣。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神人沖天而起,與太陽并肩而立,而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光輝甚至比太陽更甚。
出乎意料的,拉達并沒有急于進攻,而是向著下方的魔神勾勾手指頭,臉上掛著耐人尋味的笑容。
“神總是公平的,即使是你這樣的怪物也有沐浴在榮光下的資格。既然你自稱逆命之魔神,我這就給你一次反抗命運的機會,不必遮掩,用盡你自己的一切向我發起進攻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能打破這命運之輪。”
不知是否真的聽懂了拉達的嘲弄,魔神仰頭尖嘯,背后張開一雙巨大的魔翼,同樣也以急速飛至拉達的頭頂,將整個太陽所遮蔽,在神人的身上投下血紅的光影,將他的神圣所玷污。
換做平日,拉達定然不會允許有人做出如此褻瀆之舉,但這一次他異常平靜,只是微笑著面對氣勢洶洶的魔神,等待對方出手的時機。
逆命之魔神身上的所有輪子都開始逆時針轉動,將全身上下每一點力量都向著胸膛的位置匯聚去,以能量球的形式表現出來,暗紅的光電纏繞在球體上,每一次波動都伴隨著空間的顫動、世界的扭曲。
毋庸置疑,魔神定然在這一擊上賭上所有,誓要打碎這命運之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