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天使梟手里斬出的那道金光，被他們稱之為圣劍。

但楚春生知道，那玩意兒其實是等離子射線。

不僅殺傷力巨大，更麻煩的是，這東西帶有輻射，可能對人體組織產生放射性損傷！

所以當一只大天使舉起圣劍的時候，幾乎沒有人類能夠正面抗衡。

除非你手里拿著等離子護盾。

或者，你是一位戰神。

此時的楚春生從理論上來講，已經是一名戰神了，所以他可以不用擔心自己被掃了一下就死。

但還是那句話。

凡序章過往，皆有痕跡。

不怕你用，就怕你不用！

為什么梟不在一開始就拿出圣劍，直接置楚春生于死地？

輕敵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一旦他使用了這一武器，便相當于在向人類世界宣告己方的存在！

在此時此刻，并不符合黎族的核心利益。

可以預見到的是，在此戰過后，無論楚春生是死是活，官方都將對此事件進行最高規格的嚴密調查。

只要他們檢測出等離子射線，那么這件事就已經不是什么爆炸、縱火，甚至恐襲那么簡單了。

因為在此時的藍星上，還沒有出現過等離子武器！

在盛陽國際那邊，一只渾身披滿鱗甲的怪物，遠不如萬豪大廈這里一個會飛，而且掌握了等離子武器的敵人重要！

雖然楚春生今夜已經殺不掉黎朵朵了，但他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一些。

現在，就看他是否能在梟的追殺下逃脫生天了。

因為梟的兩道圣劍，導致萬豪大廈對面那座商業樓內也開始起火，并發生了小范圍的坍塌，巨大的聲響徹底讓這片夜色變得喧囂起來。

不少還在睡夢中的人們被驚醒，一點又一點的燈光從四周的高樓內接連亮起。

破開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楚春生還沒有能夠逃到正街，但距離他的目標位置已經很近了。

那是他還在半空中就瞄準好的逃生路線。

下一刻，楚春生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舉目望向遠處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那只大天使。

對方這一次并沒有急于發動下一波的攻勢，而是站在原地稍作停歇。

不是因為對楚春生心生憐憫。

或者準備發表所謂反派的勝利宣言。

而是兩把圣劍所消耗的能量有些大，讓梟不得不減緩進攻的步伐。

楚春生刺入他眼中的那根毒針讓他一只眼睛幾近失明，但這并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是上面所浸染的毒素，已經擴散至其全身。

雖然對于一只大天使而言，還遠不到致命的程度，卻讓他體內的能量流轉變得有些阻塞。

楚春生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起身只看了梟一眼，便立刻轉頭往前方的人行道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梟也動了。

但畢竟還是慢了半分。

其身后兩對雪羽迅速扇動，使其正以極快的速度朝楚春生追去。

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楚春生來到人行道上，抬腿朝著地面沉重一踏。

“鐺！”

楚春生這一次不是為了借力跳躍，而是直接將腳下的下水道井蓋給踩碎了！

然后他整個人掉了下去，落入了更加無邊的幽暗。

幾乎就在一秒鐘之后，梟趕到了楚春生落下的位置，卻看著那并不幽深的井口，停住了腳步。

竟然沒有再繼續追擊的意思！

當然不是因為梟的個頭太大，而洞口過于狹窄，使其無法順利通過。

而是基于楚春生所了解的，天使這個物種最大的缺陷！

不是物理意義上的。

而是心理層面的。

是的。

他們有嚴重到幾近變態般的潔癖。

梟身上那套黑鐵玄甲是用來做什么的？

隱藏他背后的那兩對翅膀？

當然不是，畢竟在身上套一層鐵皮這種操作，無論怎么看，都跟長了翅膀一樣惹人注目。

那么是為了防護？

拜托。

在現代戰爭中，誰還會蠢到穿這么一套又笨重又傻缺的鎧甲作戰啊。

這又不是電影里鋼鐵俠那種有著AI操作系統，再加上特殊合金制作的高科技產品。

這就是普通的金屬鎧甲。

隨便被一種電磁類武器命中，不得直接要了親命？

最關鍵的是，天使最大的戰略意義是什么？

是機動性！

理論上來說，天使的移動速度，是真的可以快過子彈的！

可套上這層鐵皮之后，只會讓他們的這個優勢大打折扣，無法發揮最大的實戰能力。

那梟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因為他有潔癖。

這是前世千千萬人類用鮮血和生命堆砌而來的經驗！

所以也有人打趣說，跟一只天使作戰，真正的武器，并不是什么電磁炮、等離子射線等這些高科技的東西。

而是應該返璞歸真。

比如……

朝他們扔屎。

最佳的避難場所，也不是防空洞，而是糞坑。

這話說得雖然有些戲謔的成分。

但話糙理不糙。

此刻的楚春生雖然沒有跳進糞坑里，但只是一個簡單的下水道，就成功攔住了梟的追擊！

這就是一個情報官的優勢！

戰神一樣的實力，并不是楚春生所苛求的。

即便他注射了基因試劑，也依舊不是梟的對手。

但情報的力量，卻往往能發揮出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天使有潔癖。

這，就是一條價值數十萬條人命的重要情報！

而現在，楚春生將其實戰價值發揮得恰到好處。

梟就這么站在下水道口，他的感知系統甚至能捕捉到楚春生那粗重的呼吸，也知道對方并未逃遠。

但他感受更多的，卻是污水的橫流，各種垃圾相互碰撞的黏膩，以及那撲鼻的臭氣。

哪怕剛才殿下不顧她自身的性命安危，對他下了必殺令。

也無法在這一刻讓梟邁開腳步。

下一刻，他直接轉過身，背后雪羽急促而震，讓他倉惶離開了這個恐怖的地方。

與此同時。

地下的楚春生整個身體都被浸泡在污水中，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但他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在楚春生的腦中，并沒有黔州整個城市的下水道系統建造圖，所以他只能隨便找了個方向，隨波逐流。

這段旅程當然算不得愉快，但好在也并沒有持續太久。

大概二十分鐘之后，楚春生以絕對的方向感，確認自己已經遠離了萬豪大廈所在的街區。

于是他隨便找了個出口，一拳就轟開了頭頂的井蓋兒，一身污穢地爬了出來。

他在第一時間掏出手機，發現自己之前叫的無人駕駛車已經早就到了，這原本是他為自己準備的撤離計劃，只不過現在用不上了。

為了切斷所有可能被梟發現自己行蹤的機會，他并沒有更改自己的所在地。

而是付了一筆違約金，取消了叫車，然后又重新打了一輛。

十分鐘之后，他成功上了車，往姜家莊園而去。

在車上，他撥通了許緩緩的電話。

對方很快接起。

“喂？哪位？”

楚春生確定是許緩緩的聲音，便立刻掛斷了。

然后他輕車熟路地拔出了手機里的SIM卡，輕輕將其捏碎，扔出了車窗。

又半個小時之后。

楚春生抵達了姜家莊園外面。

車子自然是開不進去的，所以楚春生就跟個乞丐一樣下了車，并沒有去為難崗亭的保安，或者趁機裝個逼什么的。

而是干脆利落地打了個電話。

電話被接起后，那邊并沒有聲音傳來。

“我是林星，我已經在莊園門口了，請出來接一下我。”

于是對方掛斷了電話。

然后楚春生就這么坐在路邊，一邊查看自己右肩的傷勢，一邊復盤自己今天的行動。

片刻之后，一道楚春生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原本他是給阿大打了電話，結果現在出來接他的，竟是姜鋒！

此時的姜鋒穿戴整潔，但額角明顯有縫針的痕跡，手上也纏著繃帶，一看就知道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看到姜鋒的楚春生非常高興，笑著道：“有煙嗎？”

姜鋒自己是不抽煙的，但他卻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玉溪，還有一個打火機，直接丟給了楚春生。

楚春生點燃香煙，美美地吸了一口，感覺自己這才終于活了過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姜鋒終于開口說話了。

只有四個字。

“萬豪大廈？”

楚春生點點頭，隨即有些得意地對姜鋒道：“比你打的那兩個要厲害得多。”

頓了頓，楚春生又問道：“戰果如何？”

姜鋒倒是干脆：“一死一逃。”

楚春生都不用繼續問下去，就知道跑掉的那個肯定是藍河。

“因為我的報信兒？”

姜鋒點頭：“因為你的報信兒。”

從頭到尾，姜鋒都沒有透出特別明顯的情緒波動，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喜悅，甚至都沒有太多的疑惑。

更沒有質問。

但楚春生還是表達了自己的歉意：“那是我的判斷失誤，原本我以為那個更猛的會去你那邊，所以叫你提前跑路。”

姜鋒并沒有糾結于此，而是干脆利落地轉了話題：“你跟上一次不一樣了。”

楚春生明白對方指的是什么。

于是露出了一副苦笑，指著自己的右肩道：“我現在受傷了，槍傷，很嚴重的那種。”

但姜鋒卻不依。

他也指了指自己纏著繃帶的左手：“我也是。”

楚春生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捻滅了煙頭，緩緩站起身來，無奈道：“說好了，點到為止。”

話音未落，姜鋒已經一記鞭腿掃了過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