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之后，俞沁順利通過了專屬于她的生死考核。

“你運氣不錯。”楚春生面色平靜地遵守了承諾。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俞沁的確運氣不錯。

因為相比起黃秉坤那樣的異族走狗，面對一只由他國培養出來的燕子，楚春生反而可以彰顯自己的寬容。

在2035年的時候，華國提出的口號是：團結全人類。

楚春生也是在那個時候加入安全局的，自然受此理念影響頗深。

所以他決定給俞沁一個機會。

俞沁笑靨如花，一雙媚眼仿佛能拉出絲來。

“我從小算命先生就說我八字得天月貴人庇佑，是有福之人。”

說這話的時候，俞沁笑得很開心，但楚春生卻從她眼底看到了一絲淺淺的哀傷。

是啊。

若是真的如算命先生所說，她是個有福之人的話，又怎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如今回頭再看，盡是諷刺。

所以楚春生難得打趣了一句道：“我看你倒像是命帶桃花煞。”

說著，他將俞沁的手機交還到了她的手上：“報平安吧。”

俞沁卻搖搖頭道：“我需要先補個妝。”

楚春生當然知道這是為什么，因為他已經通過俞沁之前的口供，了解了對方的通聯方式。

“化妝品你自己包里就有，但我這里沒有吹風機，還是會露餡兒。”

俞沁想了想道：“如果你這里有毛巾也可以。”

于是楚春生將自己剛剛沖澡用的毛巾遞給了俞沁。

小姑娘倒是一點兒沒有嫌棄的意思，當即把自己原本濕漉漉的頭發包裹了起來，然后接過楚春生遞來的手提包，開始認真化妝。

大概二十分鐘之后，她又變回了那個光彩照人的名媛模樣。

隨后俞沁打開手機中的一個小眾直播平臺，當著楚春生的面，開啟了直播。

剛一開播，便有一個叫做“用戶258455630027”的游客進入了直播間。

“歡迎用戶，昨天因為生了點兒小病，所以沒有開播，今天主要是上來給哥哥們請個假，我剛剛吃了藥，已經好一些了，待會兒準備再睡一下，晚上可以正常開播噢。”

話音落下，兩個禮物特效立刻刷了出來。

一個禮物叫做【金元寶】，另一個則是【楓葉】。

“感謝用戶的禮物，好啦，我先下播了，哥哥們晚上見噢。”

說完，俞沁便光速下了播。

從頭到尾，除了感謝禮物之外，她并沒有與直播間里的粉絲做出任何互動，說的話聽起來也沒有任何問題。

但實際上，就在這短短的兩分鐘之內，俞沁已經完成了一次與上級的通聯。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著更深層次的含義的。

比如【生了點兒小病】，就代表行動出現了意外。

再比如【吃了藥】，代表意外已經解決了。

還有【已經好一些了】，則意味著現在的她沒有危險，不需要救援。

最后【晚上正常開播】，是俞沁在申請與上級見面的時間。

而對方所刷出的兩個禮物，也同樣是與俞沁提前約定好的密語。

【金元寶】是時間：晚上六點。

【楓葉】是地點：一家位于長寧路，名為“半盞秋天”的茶社。

楚春生不懂他們雙方的密語，但對于俞沁的表現卻顯得很滿意。

就像之前俞沁打動他的理由那樣。

她親口解釋過，自己的超能力可不止相貌一樣，還有演技。

足以秒殺流媒體上絕大多數的流量明星。

現在是早上八點半。

距離俞沁與上級所約定的接頭時間，還有九個半小時。

足夠楚春生給俞沁做一些基礎培訓了。

“我不管什么【彌勒會】也好，還是你在沖繩的教官也好，他們是怎么給你做培訓的，在我這里，有不一樣的規矩。”

楚春生開門見山地說道：“首先你要牢記，你效忠的對象是我個人，而不是什么組織，即便日后有了組織，你對我的忠誠，也必須凌駕于所有人事之上，對于我的命令，我允許你每次都可以有一次質疑的機會，并提出理由，但只要我做了最后的決策，就必須照令執行！”

此時的俞沁非常自覺地收起了眉目間的媚意，認真地點頭道：“明白。”

楚春生習慣性地伸手去拿煙，卻發現煙盒中已經空空蕩蕩，他暗暗皺了皺眉，卻見俞沁從她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盒，抽出一支遞到了楚春生的面前。

楚春生直視著俞沁的眼睛，沒有任何動作。

俞沁反應過來，當即將香煙放入唇間，點燃，吸了一口之后，再調轉濾嘴，重新遞向楚春生。

楚春生微微躬身，咬住略帶濕潤的濾嘴，心滿意足地吸了一口。

伴隨著裊裊升起的煙霧，他的聲音在繼續。

“作為一名雙面間諜，我暫時不給你任務，我們之間的通聯方式也非常簡單，待會兒我會給你一個郵箱和密碼，你每天登陸進去，看看草稿箱里有沒有內容，如果有，那就是我留下的，如果你有什么緊急情況想要聯系我，也可以寫在草稿箱里讓我看到，明白了嗎？”

“明白。”

“除此之外，我們暫時不會有其他電子信息的通聯方式，而你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當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以前是怎么給A國做事的，現在還怎么做，就可以了。”

俞沁點點頭，心中還是忍不住泛起了一絲失落。

“要是我有一天被安全局抓了……”

“那跟我沒有關系。”楚春生斬釘截鐵地說道：“你也不要指望我會出手去撈你，那是你本來就應該付出的代價。”

“我，我知道了……”

俞沁從來不是一個甘于向命運低頭的人，在明確了楚春生的態度之后，她依舊不死心。

“那，我的代號是什么？”

楚春生愈發有些欣賞眼前的這個美女間諜了。

很明顯，對方在沖繩所接受的培訓，并不是白給的。

對于一名諜報人員來說，有代號，和沒代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比如現在的俞沁，其實就屬于沒有代號的那一種。

她是以自己的真名在進行間諜活動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畢竟她所接觸的都是些高官、富商、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除了她的美貌之外，學歷、家境、過往的經歷等，都是獲取對方信任的關鍵要素。

就像黃秉坤。

誰能保證他在咬了俞沁的甜餌之后，不會調查對方的身份背景呢？

如果俞沁用假名，就很可能暴露。

而現在，她要找楚春生要一個代號。

這同樣是一種態度。

【你可以在我出事之后選擇不保我，但你必須承認，我是你的人。】

楚春生對此有些猶豫。

“你自己想取個什么代號？”

“夜鶯。”

真是個俗不可耐的代號，可偏偏就是這無比俗氣的兩個字，忽然讓楚春生的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

【原來她就是夜鶯！那個曾經憑借一腔孤勇，暗殺黎族大將碧落，卻在功成后逃脫失敗，被黎族那群變態活活折磨而死的夜鶯！】

楚春生沒想到自己的一念之仁，竟然收獲了這般驚喜，終于在心底認可了俞沁的忠誠。

“【夜鶯】聽著不吉利，還是我給你取一個吧，你以后代號，【貪狼】。”

于是俞沁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仿佛重新看到了希望。

楚春生沒有在這件事上多浪費時間，緊接著道：“現在，把我當做你在A國的上級，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么。”

……

“看樣子，他應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衙門的差人目送林旺達走出大門，眉頭緊鎖。

就在剛剛，他們給林旺達做了筆錄，的確沒有發現什么疑點。

畢竟林旺達的時間線說得非常清楚明白。

昨晚6點半，他開車去了體育館，作為媒體代表，看了蔡小凌的演唱會。

車子就停在體育館附近。

演唱會結束，他又受邀參加了蔡小凌的慶功會，隨后喝了個酩酊大醉，直接家也沒回，就在酒店住下了，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直到被電話吵醒。

期間有無數人可以作證。

而根據天眼所拍到的道路監控來看，當時開車的那人也的確不是林旺達。

所以……

林旺達單純就是個被人偷車、燒車的倒霉蛋？

對此，反正林旺達本人，是這么義憤填膺地表示的。

但事實上，此時的林旺達卻是一身輕松，嘴角的笑容比AK還難壓。

當然不是因為他腦子壞了，自己車都被燒了還這么高興。

而是一種非常復雜的情緒。

這并不是林旺達第一次完成楚春生所交代的任務了。

卻是他第一次面對公家差人的盤問，即便再怎么心虛，也沒有露出半點馬腳。

這當然得益于楚春生給他安排的任務非常簡單。

他其實什么都沒做。

基本上就是按照口供上說的那樣，看演唱會，參加慶功宴，最后把自己灌醉，睡在了酒店。

林旺達唯一隱瞞的事情，是自己親手將車鑰匙，交給了楚春生。

他不知道楚春生開著自己的車去做了什么，他也沒敢問，現在的他只知道，自己任務完成了，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

但還不行。

林旺達還有一件工作需要做完。

就在他準備掏出手機，問問王德昌那邊考慮得怎么樣的時候，楚春生的電話卻搶先一步打過來了。

林旺達的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喂？老板，不是說今天不聯系嗎？”

“哦……好，好，我知道了……”

“沒問題，您放心，保證拿下！”

表完忠心的林旺達掛斷電話，長舒了一口氣。

聽起來楚春生那邊應該對自己信心十足，甚至都沒問他去接受筆錄的情況。

這本身也是一種信任的體現。

林旺達深吸一口氣，刪掉了與楚春生的通話記錄，轉而打給了王德昌。

“喂？王總啊？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啊，關于咱們傳媒公司的事兒，我可以再多入股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