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天底下并非所有事或所有人都盡在天道掌控中，總有例外。”白墨沉似想起些什么來，開口道。

陸晚就是個例外。

她死過一次又重生了回來，已是跳出天道掌控。

任何人都不可能死而復生或死了之后再回溯到過去，可陸晚能。

天道掌控不了她，最多只能抹消她。

但是，陸晚如今還存在，還活著，說明她的生死并不在天道的掌控中。

天道，不是絕對的！

“例外？不可能有例外，我想讓誰死便讓誰死！”小天道信誓旦旦道。

“天底下，沒人能逃過我的手掌，天道的命令是絕對的，一切都是絕對的！”小天道語氣變得激動，又堅定不可能有人能忤逆天道。

他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能被他看重，能被他賜予力量的，那是對方的榮幸。

可是，區區一只螻蟻，竟敢拒絕他的恩賜，竟敢拒絕他的力量！

“那只是你認為罷了。”白墨沉毫不畏懼道。

“我很好奇，您為何會選擇我？”白墨沉詢問，他想了這么久，完全想不通是為何。

“你身上有功德之光，還未出生便有那么多功德在身，你與其他人是不一樣，你若當了天道，一定能憐愛眾生，一定能做到是明辨是非，你最適合當新天道。”小天道回答道。

白墨沉劍眉輕蹙。

功德之光？

他記得藍家人說過他娘親下九州是為了嘗遍世間疾苦與快樂，又仁慈善良，樂于助人……

所謂的功德之光，大抵……是他娘親的，只是因當是他還是胎兒，所以沾上了他娘親的功德之光。

正因此，天道選擇了他？給了他恩賜？

“噗嗤。”白墨沉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小天道怒目白墨沉，質問。

“我憐愛眾生？您不如去九州問問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們一定會說我殘忍又心狠手辣，手上沾了無數人命，包括我的親生父親也是我殺的，我這樣的人若真當了天道，您覺得……那些修士還有活路？天上的仙還有活路？”

白墨沉認真嚴肅道。

“您所謂的功德之光，并非我自身散發出來的，而是我娘親的，她一生為人，那是她的功德之光。”

“從一開始，您就弄錯了。”

“我并非明辨是非之人，更非公正不阿，而是一個……誰得罪我，誰害我，我便千刀萬剮誰之人，哪怕是天道您，若您敢傷我身邊之人，我也愿拼死一搏。”

那雙湛藍漂亮的藍瞳布滿認真，猶如一頭蘇醒的狼一般，面對眼前的天道，一點也不恐懼。

小天道神情凝重，打量白墨沉，心里也開始動搖。

難道，他弄錯了？

不，天道不會有錯，不可能弄錯。

他不可能有錯！

就在天道想著時，云端上一陣晃動。

天道瞥向遠處，又看向白墨沉，一句話也沒說，消失在白墨沉面前。

有人闖入云端！

天道消失那一剎那，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白墨沉眼中。

看到陸晚那一剎那，白墨沉愣住，有些不可置信。

方才看時紅繩是在遠處，看不見盡頭，而如今，紅繩的盡頭便是在陸晚手腕上。

“白州主真厲害，連天道也敢頂撞。”陸晚邁著步子走到白墨沉身邊，牽起他的手。

“你怎么……”白墨沉驚訝道。

他知道陸晚一定會想辦法救他，不會放棄他的，可沒想到陸晚親自來了天道所在的地方。

“因為白州主不想繼承天道的力量，所以我來了。”陸晚莞爾，回答道。

白墨沉看著陸晚猶如看著一縷救命的陽光，只要看著她，心里便暖暖地。

因為他不想繼承這股力量，所以她來了？

白墨沉抿嘴一笑，笑得溫柔，眼含秋水。

“快走，不然天道要發現了。”說罷，陸晚拉著白墨沉的手往來時的路走。

雖周圍全是白茫茫一片，但她的記憶里還是不錯的。

“方才那動靜……”白墨沉問。

“哦，那是長鳴劍弄出來的，之前銀龍說過長鳴劍通穿過天，我不信，所以試了一下，好像……它真能捅破天。”陸晚波瀾不驚道。

白墨沉：……

另一處，小天道看著破了個大口子的天，天上還有未散完的紅芒。

小天道臉色難看：“長鳴！”

之前長鳴劍捅穿天，他耗盡自己所有力量補天，沉睡了上千年，如今長鳴又重演一遍！

長鳴劍從口子里飛出來，泛著紅芒，虛影幻化，映入小天道眼中。

“你們一個、兩個，為何要抗拒我的力量，為何不當新天道！”小天道怒目長鳴，質問。

當初，他選的第一個人是長鳴，他賜予他力量，讓他成為一個劍修天才，讓他得到至高無上的崇拜以及身份地位。

當他找上長鳴，想讓他接任天道一位時，顧長鳴直接覺得他太聒噪，一劍捅穿了天。

為了不飛升成仙，他還將自身的魂熔煉進長鳴劍里，劍與魂融為一體。

而他，為了補長鳴捅出來的洞，耗盡所有力量。

沉睡千年時，只蘇醒過一小段時間，正是那一小段時間，他發現了白墨沉，又賜予他力量。

可是，他們一個兩個都不想接受他的力量！

為何，為何！

他說謊了，有人能逃脫天道的掌控，一個是長鳴，另一個……

是不知道從哪得到能逃離天道掌控力量的修士，他發現不了她，只有在她渡劫時才能找到她蹤影，也只有在她渡劫時，他才有機會降下天雷抹消她，但是……

她好像有貴人相助，每次都能成功渡劫，逃脫過去。

可是，這種事他說不得，說出去那便是天道的失職。

天道不可能會失職，也不可能會出錯。

“聒噪。”長鳴開口道。

不管是千年前還是千年后，這小孩逼逼賴賴地真聒噪。

“你該補天了。”長鳴繼續道，話落，又藏進了長鳴劍中往天邸方向飛去。

小天道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竟也哭了出來。

他自身不受控制地被吸進洞里，洞猶如蟲子一般，瘋狂地吸收著天道的力量。

可惡，可惡，他才蘇醒過來沒多久！

可惡的長鳴！

可惡的白墨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