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依然在燦爛，日子依然在繼續。

雖然那天之后，皮朋依然和昆頓一起開著那輛二手的小破車來回于訓練館，但即使是粗線條的昆頓還是感受了一點皮朋的變化，雖然說不出一些具體的變化來，但就是更積極了些，也更富有侵略性來。

可以說，現在每次打隊內對抗訓練賽的時候，也是昆頓最難受的時候，整體身體素質就比他強上一截的皮朋不僅僅用力量強吃自己，更是在攻防兩端都用大量的垃圾話摧殘著自己脆弱的神經，也不知道一個老老實實的好孩子從哪里學來了那么多的黑人俚語俏皮話（斯科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住了，黑人大兄弟！）。不過一旦比賽結束，皮朋又迅速換上了一副陽光般人畜無害的笑容，讓人懷疑到底剛才那個欠揍的人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對于這一切來龍去脈都知曉的斯科蒂并沒有多說什么，金錢，權力，美女，名望這一切都是他們這些體育明星要闖過的關，不知道有多少天賦驚人的黑人兄弟都紛紛倒在了前行的路上，不是天賦不夠，而是他們缺乏了動力，輸在了溫柔鄉中。當看到皮朋并沒有執著于歪門邪道，而是把這些都轉換成動力，變得更加勤奮，斯科蒂也向他展現了競技體育的另一扇門。

在一次皮朋向他抱怨卡塞爾的垃圾話太多的時候，斯科蒂思考了下，反問道：“你知道在我們那個時代，誰的垃圾話最多嗎？”

皮朋老實地回答：“不知道！”

“是喬丹和米勒！”斯科蒂咬牙切齒地說道，“可能想不到吧！他們兩個可以算是我們那個時代頂尖的球星了，為什么還要拿垃圾話攻擊別人呢？！”

皮朋想了想，說道，“是啊，能用籃球技術解決的問題干嘛非用垃圾話呢？”

“因為在場上比賽的是人，不是機器！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所以合理利用人情感中的弱點也是比賽的一種手段！”斯科蒂認真地叮囑著皮朋，“當你用盡全身解數都無法解決對方的球員，卻能用一句話簡簡單單地讓他對你揮了拳頭，那也是一種策略！而且是很成功的策略！”

皮朋知道一般這個時候斯科蒂會自動進入長篇獨白模式，所以就安靜地閉上嘴，站在一邊聽他接著說道，“但是垃圾話同樣要有個大概限度，當然隨著現在人權文明各項的進步，種族這樣的人身攻擊已經不被允許了。而且，你要記住一件事，就像發生在拉斯維加斯的事情永遠只留在拉斯維加斯一樣，發生在比賽場上的事情永遠也只留在比賽場上。在場上，你可以用最認真的比賽態度，最惡劣最犀利的垃圾話攻擊對手，但是在場下，你們依然可以做最好的朋友！現在的年輕人已經越來越難讓我看到這樣的例子了，希望你能做到這一點。”

“就像喬丹和米勒那樣？”皮朋笑瞇瞇地舉了個反例，要知道這樣的一對組合可是十數年不死不休的天敵啊！

“孩子，要給你的前輩一些起碼的尊敬啊！”接觸皮朋這么久以來，第一次斯科蒂批評了他，“喬丹是這世界上唯一的那一個；而米勒作為你UCLA的學長，作為能和唯一的一個斗了這么多年的老家伙，他們都是值得你去敬仰的！”

斯科蒂平緩了下，接著說道：“你知道我在喬丹身邊這么多年，我們一起拿了6個總冠軍，親眼看著巴克利、尤因、馬龍、斯托克頓他們一個個倒在我們的腳下，窮其職業生涯也從未能染指過奧布萊恩杯，雷吉.米勒也是如此——但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許多喬丹的手下敗將都最終和喬丹成為了好友，巴克利如是，尤因如是，但米勒沒有。”

“巴克利在76人剛剛展露頹勢就早早離開；馬龍萬年忍不住誘惑抱了湖人大腿；至于奧拉朱旺、尤因更是晚景凄涼。只有雷吉.米勒這樣的硬骨頭，他從22歲打到39歲，把十八年的歲月自己的全部職業生涯給了印第安納那座城市。他的偉大是已經超越了總冠軍獎杯的存在。”

話語里有些欷歔，可能就像喬丹之于芝加哥那樣，印第安納對于雷吉的熱愛，雷吉之于印第安納的忠誠。斯科蒂接著說道：“雷吉.米勒大概是我在公牛隊這么多年最討厭的一個家伙，他的垃圾話每一次都讓你恨不得給他一個大嘴巴，但是到了最后，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向他脫帽致敬！”

看到皮朋一直在認真地聽著，斯科蒂也緩和了聲音，“你知道在我們那個年代，我們尊重傳統，我們尊重傳承，我們尊重這樣的忠誠！不過這些就好像都只存活在我們那樣久遠的恐龍時代。就連邁克爾.喬丹那樣的神一般的籃球球員，我們也從來都沒有看到他凌駕在主教練之上啊！你知道為什么在隊里，你要給老球員拎包擦鞋，有的時候還要跑腿，動不動還要忍受他們的惡作劇嗎？”

皮朋這回仔細地想了想，他不想隨口而出的答案再一次惹惱斯科蒂，“可能是因為傳統吧，新人要尊重老人？”

“嗯，你們中國人在這方面上很好，可能是禮儀之邦，尊老愛幼的好傳統吧！”聽到這個答案，斯科蒂還算滿意，“聽說火箭的那個狀元一進隊也是老老實實地給史蒂夫（弗朗西斯）和卡薩諾（莫布里）拎包，這一點上你們都做得很好！不過，反倒是我們美國自己的球員拋棄了我們的傳統，聽說騎士的那個高中生已經被稱作皇上了！你去哪能看到一堆騎士會讓自己效忠的君主給他們拎包的？！克利夫蘭的那個主教練更是個笑話，什么狗屁戰術都沒有，全都聽那個小丑的！這就是我們這個聯盟要全力力捧的新人？！一個根本不重視傳統和傳承的人怎么可能懂得這個聯盟幾十年來的精神？！”

可能憋悶了許久的怒火終于得到了發泄，斯科蒂一口氣說了好久，停頓了下，感覺自己跑題跑了好遠，于是，他又說道，“我知道全幾天那頓晚餐讓你有所感悟，我想告訴你的是，作為一個球員，打球為了金錢、權利甚至美女，這一切都無可厚非，但是你永遠記得你打籃球的初衷是什么！只有這樣，你才能不為眼前的一切所蒙蔽，而變得迷茫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