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內正廳中,主位上的人一襲白衣,上面用金絲繡成的三爪龍栩栩如生。
腰間垂下一枚碧綠的玉佩上,刻著相似的一只三爪龍。還有一塊令牌在一旁同樣掛著,鏤空了一個“秦”字。
知言珺細長的手指滑過密函上的文字,喚了奇霖進來,“沈政明日進京,你去接應。太后壽宴在即,京城守衛加嚴,申時便會關城門,你早些帶他進來。”
說罷,他取下腰間的令牌遞給奇霖。奇霖接下令牌后問:“方才太妃娘娘派人送了一柄玉如意來,成色極好,說是備著給太后壽宴送禮的,若王爺另有打算就留著給未來王妃添一份彩禮。”
知言珺抬頭看了他一眼:“母妃那邊有什么消息。”
奇霖笑了笑,回:“回稟殿下,太妃說同太后都有意將長孫丞相的嫡長女許給殿下。”
說著怕對面的人拒絕,又加快語速接著講:“太妃說此女品行端正,生的也是俊俏,又有指腹為婚的諾言在身,同您配姻緣實在是挑不出毛病。這么多年依著殿下的意思,如今宣太妃的孫子都能背詩了,她連個兒媳的影子都見不著。”
知言珺看著他忍俊不禁的樣子,睨了他一眼,問道:“本王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二十有三了,比本王還長上三歲,令慈怕是也想抱孫子想的緊啊。”
奇霖微翹的嘴角僵住,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只得回了一句:“這都是太妃娘娘的意思,屬下認為王爺如今事務繁忙,不必急于兒女情長之事。屬下追隨王爺,自當也是不想的。”
見知言珺沒回他,奇霖便自覺地退了下去。
知言珺腦子反復過著長孫二字。長孫承的嫡女,那便是當年江氏生下的女兒,母后當年的指腹為婚。
如今這番局勢,倒也是個好人選。
轉眼便是閔國公家的百歲宴。
長孫暮瑤不喜交際,只是在院子里無趣地逛著,期間不少世家子弟上前搭訕,見她只是禮貌回應,摸不準長孫府的態度便也就尋別人聊去了。
閔國公既然下了帖子,她自然也是問過父親的態度的,在立太子一事上,閔國公是偏向大皇子的,所以自是要來走個過場的,不好下了人家的臉面,也只能笑著應著。
一個時辰過去,長孫暮瑤便以家中祖母為借口離開了。長孫府的老夫人,忠勇候的長女,在管教上向來嚴厲,也沒人攔著她,只讓她帶一句問好。
離開國公府后,她踩著時間去到了亭西樓,沒多想便徑直上了三樓。
亭西樓的三樓均是相距足有五米的單個獨立雅間,不同于一二樓開放的大廳,私密性強,大多數商人都喜歡在此處談事。
青黛跟著長孫暮瑤一起,“小姐,我們來這做什么,可記得快些,老夫人吩咐了酉時一定要回到府上了。”
長孫暮瑤看到牌匾上“清風明月”四字,便走了過去,對一旁的青黛說:“我會快些的,你在門口守著便是。”
走到門口,方要同侍衛說什么,侍衛便替她開了門,她也沒有猶豫,進去了。
只見兩個男子對坐在窗邊,一位白衣束發,手執玉扇,另一位黑衣勁裝,頗具武將風范。
二人先是看向她,后對視了幾秒,黑衣男子出了聲:“原來舟公子約的是位佳人,那蔣某便不多留了。”說罷起身理了理衣衿便走了。
長孫暮瑤欠身回了個禮并未多看,走到那舟公子的對面,開口問道:“不知公子書信讓小女到此處,所謂何事。”
聞言舟子御一改方才的正經,輕笑一聲,話語中帶著一絲挑逗的意味:“阿玥應當喊我一聲哥哥才是。”
長孫暮瑤心中一跳,阿玥是她的小字,只有家中祖母同父兄知道,轉念一想,連信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在她閨房之中,知道這個倒也不算什么了。
見長孫暮瑤不說話,舟子御將扇子一收,站起來走到了她旁邊:“罷了,不逗你玩了,人是美的卻也冷的人發寒。
我姓舟,‘小楫輕舟’名子御。小瑤兒若是愿意,叫我一聲子御哥哥可好?”
長孫暮瑤盯著他的眼睛,似是想看出些什么來,她心中默默松了口氣:“舟公子,小女家中管的嚴,今日冒險一見已是不妥,還請公子明說。”
舟子御薄唇輕啟:“鬼鳩水。”
見長孫暮瑤沒什么反應,他接著說到,“此毒也算是世間少有的至毒,乃穗寧暗樓所制,可他們早已在十幾年前就被剿滅,未曾聽聞留下過什么秘方,縱使留有幸存者,也不是你那兩個足不出戶的妹妹能識得的。”
長孫暮瑤莞爾一笑:“莫非公子想幫我揪出這幕后指使之人?公子又想從我這得到些什么。”
舟子御用扇柄理了理她額前的碎發,對她言:“長的倒是惹眼,不知作男裝會如何。”
長孫暮瑤明了:“你想帶我去青樓?”
那玉柄在她臉上輕輕拍了一下,“倒是聰明,你想去萬花樓還是滿月樓?”
長孫暮瑤不說話,別過臉躲開他的動作。
他接著說:“好了日后若是想找我,就去西街的東邊第二家糕點鋪子,說你想嘗嘗月娘做的酥餅。現在,我們該去辦正事了。”
舟子御拿了個包袱向她丟過去:“現在回府去應付你那祖母,我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馬車停在長孫府北邊的小巷子里。”
長孫暮瑤拎了包袱便趕緊出去了,上馬車前丟給了小廝一錠銀子:“今日本小姐身子不爽利,讓你走的慢些才誤了時辰。”
那小廝接過銀子連連點頭:“是,小姐回府了記得早些歇息。”
回到府上,長孫暮瑤吩咐了青黛和白芷在外邊守著門,今日她不舒服,任誰也別來打擾。又私下吩咐了紫鳶同樣換上男裝在遠處跟著她,紫鳶會武功,關鍵時刻也好幫她。
長孫暮瑤掂量著這副身體如今的情況,還是叫紫鳶用輕功帶她出去。
掀開馬車的簾子,原本白衣的翩翩公子已經換上了身紅衣,邪魅而又妖艷,當真是個美人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