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依次向沈若桃行禮，沈若桃一一接受，眼看著差不多了，皇后說起了另外一件事：“現下是小年，過不了幾天便是除夕家宴，屆時不少王公貴族都會前來拜謁，這是一年一度的大事，你們一定要放在心上，且不可失了體面。”

妃嬪領命，皇后正欲讓大家散了回各自宮中休息之際，貴妃旁邊的陸嬪卻像吃壞了東西一般嘔吐起來，貴妃趕緊往右邊躲了躲，不滿道：“陸嬪這是吃壞了什么東西，大清早的就往外面吐，快快離本宮遠些，別糟蹋了本宮的新衣服！”

貴妃十分愛惜身上的衣服，弄得陸嬪臉上的表情尷尬了起來，在場沒有人反應過來她想表達的意思，沒辦法她只得咬咬牙自己說出來：“啟稟皇后、貴妃，臣妾這不是吃壞了肚子，而是有孕了。”

此話一出，像是在原本還算平靜的湖面上砸下一塊巨石，泛起層層漣漪的同時，還圍繞石頭落下的地方形成了一個急速旋轉的漩渦。清寧殿布置極為雅致，在各處擺上鮮花滿是清香，四周的墻壁上還掛著不少名人書畫真跡，整個暖閣除了中央燃燒的火爐，不見金銀器物，營造出一種人在畫中，人在花中之感。

本該是清新宜人的地方，卻因為陸嬪“懷孕”兩個字，陷入了壓抑的寂靜。短暫的寂靜和略顯激動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誰都沒有先開口。

還是皇后先反應過來，立馬問道：“這是喜事，可曾叫太醫瞧過，有多久的身孕了？”陸嬪滿臉雀躍之色，捂著還未凸起的小腹，“啟稟娘娘，已經三個月了。”

“已經三個月了？”貴妃失落不悅之余又平添驚訝，“陸嬪瞞的真是密不透風，等三個月滿了胎像穩了才說出來，把我們都蒙在鼓里。”埋怨的語氣不知到底是對陸嬪有孕瞞著眾人不滿，還是對別人搶在自己前頭有孕而不高興。

有了身孕，陸嬪說話底氣也足了不少，而不像過去那般對貴妃謹小慎微，“娘娘說笑了，臣妾只是覺得想等胎像安穩之后再道出更穩妥些，畢竟臣妾懷的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臣妾不得不謹慎。”

“第一個孩子”五個字像一貫悶雷打在所有人的頭頂，連沈若桃都覺得有些胸悶，仿佛任何事情只要是初次便有神奇的魅力，這個孩子平安降生以后，無論男女，對蕭聿白來說都是初為人父，想必他會很高興。

在場的人都神色各異，除了懷孕的陸嬪外，無人臉上是高興。皇后倒是很平靜，“陸嬪，為保龍胎安穩，本宮等下會讓人請太醫院的婦科圣手江太醫給你診脈，確認無虞之后再派人去告知陛下太后。”

“你放心，你腹中所懷無論男女都好，陛下膝下空虛，一定會給你封賞以示嘉獎。”

……

從清寧殿出來，沈若桃心情有些低落，旁邊的鄭美人安撫道：“娘娘切莫傷懷，陛下難得招幸陸嬪一次，她都能懷孕，娘娘如今圣眷正濃，何愁沒有孩子呢？”

聞言沈若桃點了點頭，嘆了口氣，“不知你相不相信，其實本宮只是見陸嬪懷孕，陛下即將為人父，替陛下高興的同時，自己有點傷感罷了。”

“娘娘這是怕陛下會光顧著陸嬪，冷落您嗎？”鄭美人倒很坦然，“依臣妾愚見，第一個懷孕并非有那么好，現在全后宮的眼睛都盯到春禧殿去了，這才是個麻煩；再者，臣妾認為陛下寵愛娘娘并不在子嗣上，娘娘您放寬心才是。”

兩人一路沿否春苑而去，并未注意到背后拐角處那雙監視的眼睛……

春恩殿內，貴妃姚挽昔仿佛發了瘋一般將桌子上的東西摔在地上，激動癲狂，宮女瑟瑟發抖跪在地上不敢說話，摔成碎片的瓷瓶劃傷了手臂和臉頰都不敢動一下。

“賤人！賤人！”姚挽昔口中的咒罵一聲高過一聲，“本宮都沒有子嗣她憑什么有，她憑什么？她哪一點比得過本宮？和本宮作對的都去死，都去死！”這瘋狂的模樣饒是誰看到了都不敢相信這是明媚妖嬈的貴妃。

發了好一會兒的瘋姚挽昔才勉強平靜下來，癱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氣被掏空，突然又激動起來，“綠瓶！綠瓶！”被她點到的宮女連滾帶爬到她面前，砰砰磕頭，“娘娘，奴婢在！奴婢在！”

“剛才皇后要多撥幾個人去春禧殿伺候，你去看看是哪幾個，悄悄買通，要她們把春禧殿的風吹草動通通告訴本宮，另外你找人去查陸嬪那賤人的一切，喜好，忌諱，生辰八字，通通給本宮找來！”

“奴婢遵命！”領完吩咐綠瓶忙不迭地跑出春恩殿，這時候多待一刻都是折磨。

姚挽昔雙眼無神，不知看向何處，喃喃道：“我會把你們一個一個都拉下來……”

……

送走陸嬪后，皇后胡樂筠一臉倦容，閉上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輕按著太陽穴，陸嬪的身孕來的突然，又瞞的一絲不漏，她身為皇后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還不能有任何疏忽，不然便難逃失職之嫌。

大宮女越魚見狀上前來替她揉捏肩膀放松，見是她，皇后往下靠了靠換個更舒適的姿勢，“差人去稟告陛下太后陸嬪有孕了嗎？”

“已經吩咐人去了，還叮囑一定要把胎像安穩的消息帶上，陛下太后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娘娘不必擔心。”

“嗯，辦的好，等會兒你去拿兩支人參，三匹進貢的暖煙緞去給陸嬪，叫她好好養胎，缺什么盡管提出來，請安這些天路滑就讓她免了，免得出什么意外。”

“是，娘娘。”越魚本有話想說，但看皇后疲憊的樣子還是把話咽了下去，選擇給她捶腿。

“有什么話就說吧。”和倚梅蘭窗一樣，越魚也是從家中就跟著皇后胡樂筠的婢女，她吞吞吐吐的樣子，胡樂筠一眼就能看出，這也許就是默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