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4點10分。

陳赤推開鐵門，返回了他忠誠的公寓。

然而，他才剛一踏上樓梯，都還未到二樓，就先聽見了走廊里傳來的熱鬧聲響：

“程南民……？嗯嗯，沒錯，背包打開一下，讓我看看！我要檢查！”

“老魏，別傻站著看朱俊林干活了，你去查那邊的，那一對情侶的背包里可能會有東西，重點看一下側邊口袋。”

“好嘞！”

“哎……別亂翻呀，我好不容易收拾好的。”

“干什么！別扔！你知不知那東西很貴的！”

“？楊哥說了幾遍了，“垃圾”不允許帶，沒聽懂？”

“土鱉！睜大你眼睛看看，這可是……”

嘎吱——

陳赤推開虛掩著的門扉，冷不丁地踏入走廊。

“……”

熱鬧的場面頓時為之一肅。

“赤、赤哥，你回來了。”

楊忠君硬著頭皮迎了上去，有些尷尬地笑道：

“東西都發下去了，現在只差最后一批人裝的背包還沒有檢查了，不過你放心，我們馬上就結束。”

“是嗎？”

陳赤笑了一聲，瞥向不遠處身體僵硬、下意識地維持在拉扯姿勢的魏建云幾人，好奇地問道：

“那這是做什么呢？”

“……”

沒人回話。

就連楊忠君都不敢輕易接這個話茬。

最后還是魏建云站出來笑著打了個哈哈：

“嘿嘿，沒事，沒事，就是這倆小情侶傻了吧唧地裝了垃圾進去，自己還沒發現，我這不正幫他們清理呢嘛。”

“你說是吧？小伙子？”

他又擠眉弄眼地向對方示意。

“啊、啊，是，是的！魏大哥是幫我們清理垃圾呢。”

小年輕人這會正被嚇得六神無主，一聽魏建云這貼心地遞過來的臺階，立馬就順桿子下，點頭如啄米：

“魏大哥清理的差不多了，想去查下個人，我是怕包里還有垃圾沒找干凈，想讓魏大哥幫忙清理清理……”

一旁的小女友也緊張地點著頭。

“這樣啊……”

陳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也笑道：

“行了，那你們忙吧，我就不摻和了，大家早點弄完，也好早點睡一覺，可不要耽擱了晚上的行程。”

說完這話，他又拍了拍楊忠君的肩膀：

“老楊啊，辛苦你了，中間遇到了什么刺頭，你就直接報給我。”

“趁著還沒走，缺幾個人，還是可以去樓上補的。”

陳赤話里意思十分明確。

在場的諸位，哪怕就連朱俊林也能聽懂其中的含義。

但……這樣的事，竟能用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嗎？

“我明白。”

楊忠君慎重地點了點頭，“如果有人實在要鬧事的話，您會知道的。”

“那就好……走了。”

陳赤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那邊也傳來了上樓梯的動靜，被魏建云所盤查“垃圾”，剛剛還在與他針鋒相對的小情侶，這會卻是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容：

“魏哥，對不住，我剛剛說話大聲了點，情緒有點激動……”

“哎，這算什么！”

魏建云的老臉也笑成了一朵菊花：

“咱赤哥那么善良一人，哪有那么暴力啊，嚇嚇你們罷了，不會當真了吧？不過，這里面剩下的“垃圾”……”

他暗戳戳地提醒道：

“咱們也讓赤哥省心一點，可能會比較好哦？”

“這……”

小青年還有些猶豫。

腰間卻立刻被身旁的小女友擰了一把，疼得他“嘶”地一聲。

這女人這會倒也不只在旁邊看著了，她同樣擺出笑臉，十分殷勤道：

“不麻煩魏哥了，我們這就拿。”

“好啊~那你們加油，我去查下一位。”

魏建云又翻了翻他們的背包，若無其事地挑了一盒小罐頭，便笑瞇瞇地離開了。

一對小情侶強顏歡笑地恭送著他的離去。

而另一邊：

朱俊林掏了半天，也只找到了規定中配給的罐頭，純凈水，除此之外的便只有分裝在小袋子里的一點點大米和面粉。

他詫異地抬起頭：

“你們沒藏啊……？”

聞言，年逾四十的程南民只是苦笑：

“這年景……還能帶啥？我們家里也沒值錢玩意，想來想去，還是多帶點米，能多吃兩口也好。”

朱俊林也是一樂：

“你想得還挺明白，比樓上那老登強多了……”

“朱俊林，可以了，沒問題就去查下一位。”

楊忠君捂住額頭，困倦雙眼幾乎冒出血絲，他深深嘆息道：

“咱們早點查完……行不行？”

…………

叩叩。

陳赤平靜地敲響了房門。

很快，面前的鐵門應聲而開。

一張精致的俏臉闖入視野。

“哇，真的是你啊。”

符清瑤滿臉驚喜，而后，又轉變為好奇：

“我聽楊哥說你去幫大家看看路上有沒有怪物……外面，現在變成什么樣了呀？”

“還能是什么樣子？”

陳赤嘆了口氣，言簡意賅：

“荒涼，破敗，到處都擠滿了怪物。”

“公園面前那條公路，還記得嗎？我們之前在群里討論過的……少說有一千只怪物擠在里面。”

“啊？那么多！？”

符清瑤震驚地瞪大眼睛，像是被這個數字震撼到了，但很快，她只是低著頭靜靜地想了一會，臉上就又露出明媚的笑容來：

“赤哥肯定已經把它們解決掉了吧？”

陳赤微微一愣。

這小妮子，什么時候這么有長進了？

他當然也沒有不承認必要。

“它們太多了，已經超出了我能處理的范疇……”

陳赤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我只是把它們引走了——引到一個無法干預我們的位置。”

聽見這話，少女吃了一驚。

“啊！？連赤哥都處理不掉嗎？”

她臉上終于出現了些驚慌失措的表情，湊近到陳赤身旁，用小手焦急地摸來摸去：

“赤哥，你不會受傷了，在瞞著大家吧？……電視劇里都是這么演的……誒？衣服好干凈。”

少女的芳香——主要是血液的香氣——撲鼻而來。

但陳赤所在意的，卻是——

她之前，竟然只是單純的以為，自己十分輕松地把那幫怪物都宰掉了？

這傻妮子……對數量都沒個概念嗎？

一千只喪尸……別說是喪尸，就是一千頭四處亂竄的活豬，他陳赤一晚上也抓不完啊！

陳赤突然有些好奇。

自己，現在在這傻白甜女孩的心里，究竟變成怎樣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