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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五色神筆

玉璧土壑上,七日無雨,王豐已經被曬蔫了,柴毀骨立。頭上烏鳥盤旋,左眼已被啄去,黑血干痂,玉璧城下的白骨招手,似乎過不了多久,王豐也會成為其中一員。吳壁村頭,蘇金寶依然在賣著羊湯,火爐旁三娃子也忙個不停,忽然馬蹄聲急驟,塵土騰起,兩個黑衣人,三匹馬沖著土坡狂奔去。不久之后,三匹馬返回了清河鎮,土壑上空留一條斷麻繩,王豐已不知去向。

幾天的逗留,柳霜雲似乎是從疲勞中緩了過來,一大早神采奕奕,在院子里耍著一套看似花里胡哨的拳法,玉笛繞身。幾只秋天的麻雀站在枝頭,沖著她嘰嘰喳喳,散落的秋葉,如黃紅彩蝶翩翩起舞。李天風從書房走了出來,看得愣在了原地,稍后蘇正剛也走了出來,夸贊道:“柳姑娘,拳法精妙,引蝶招雀,真美過天仙。”

柳霜雲接住了玉笛,走了過來,笑道:“還是蘇大哥會夸人。”

李天風仔細看了柳霜雲的臉龐,無粉無飾,天然如此,舉手投足間,笑靨如花,猶如春仙子迷路留戀此處西風。思索半天也找不到什么詞語,懷揣一本《太玄經》暗自嘆息,鬼使神差的說出一句:“柳姑娘,圓潤了不少!”

“哦,看來李大哥的眼睛果然是沒有白長!你那把破劍上不是也多長了一雙眼睛,看得還挺仔細的。”

蘇正剛怕這倆人又吵起來,急忙問道:“天風兄弟,古書也看了一段時間了,有找到古劍的下落嗎?”

“還真有一點眉目,最后一個持有靜滄的人是流波宗的高人,再后來就沒有記載了。不過倒是每逢洪災就有一些謠言,還有人買到了假的靜滄劍。”

“流波宗?我倒是認識一人,也是三十年多年前了,我印象深刻,寒冬時節,一位名叫江天際的流波宗弟子,踩著汾水厚厚的冰層,從龍城走到此地,在我這寒舍還逗留了幾日,后來聽說是去了龍門。”

“流波宗守衛龍城,江天際我也有所耳聞,他的修為高深莫測。”

“要說到修為,當世的高人的確是少見,不過多年前我倒是見過一人,佩三尺長劍,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說來也巧,正是江天際來的那年夏天。”蘇正剛回憶道。

柳霜雲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熟透的柿子,坐在一旁的竹凳上邊吃邊說:“但愿這個劍客眼神要好,否則一輩子打光棍。”

李天風不解問道:“眼神和光棍有什么關系嘛?”

柳霜雲遞過來一個柿子,說道:“吃吧,嘴巴會甜一點。”

蘇正剛看著倆人,笑了笑,李天風問道:“蘇大哥,你說的那高人有何過人之處?”

蘇正剛道:“那年夏天,風勁雨沛,汾水泛濫,都說有惡蛟作祟,我也曾在汾水邊上住了幾日,不過是雨大罷了。不曾想河道決堤,大水漫了甘泉城,不少人都向南逃亡,小翠姑娘的父親也是那個時候才來到吳壁村的。”

李天風感慨:“常言道,水火無情。”

蘇正剛繼續說道:“一日從清河鎮來了一個怪人,腰間佩有一把長劍,看著也不名貴,他要泛舟去龍門,被我好心攔住了,怎奈這人卻不領情。”

柳霜雲抹了抹嘴巴,問道:“后來呢?”

“后來呀,此人乘風渡過汾水,在甘泉城上,向東一劍止洪,向西一劍開河。這劍氣剛猛,河道被硬生生的鑿寬數丈,洪水傾瀉而下,匯入黃河。”

李天風震驚之余,一個聲音從院外傳來,“蘇先生,這出戲我可愛聽呀!”

蘇正剛忙走出院子,李天風、柳霜雲也緊跟其后,一個富態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外,蘇正剛道:“是虞掌柜呀,快請進。”來人正是清河鎮七級村大鹽商——虞歸海。

虞歸海并不認識李天風與柳霜雲,笑問道:“蘇先生府上有貴客,我是不是打擾了?”

蘇正剛介紹道:“不妨事,這位晴雪劍術高人李天風,這位霧隱門柳姑娘。”

虞歸海道:“李天風?我好像聽說過,陽城村的走獸,是你從黑竹林里救出來的吧?”

李天風道:“正是在下。”

虞歸海稱贊道:“真是年少有為。”

李天風笑道:“機緣巧合而已。”

一行人走進院子,蘇正剛招呼著丫鬟支起方桌,幾碟點心,一壺春柳香果茶,四人落座。

蘇正剛率先道:“虞掌柜今日前來,不只是口饞羊湯吧。”

“咱都不是外人,我也不藏著掖著,這幾日村里來了幾個黑衣人,常天圍著溫泉,不知做些什么。”

蘇正剛憂心忡忡,“仙緣會你聽說了嗎?”

“我就為此事而來。”虞歸海壓低了聲音,“我聽說他們要在七級村開壇煉丹。這段時間怪事連連,幾月前的一場怪雨,我有一個商隊消失的無影無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幾十匹馬也一同失蹤了。”

李天風忙道:“說來蹊蹺,我的徒兒林青嵐,陽城村百里瑩瑩,還有張獵戶家的張達也失蹤了。”

蘇正剛詫異道:“有這事?走獸傳人百里春來了以后,稷麓山一帶沒有什么成氣候的山精木魈,難道還有他物?”

李天風道:“我看未必,雖然青嵐他們修為尚淺,但失蹤的還有走獸貅狼,一般人還真拿他們沒有辦法。”

柳霜雲也是面露憂色,“不瞞各三位大哥,我來此地也是要尋找失蹤的弟弟。”

虞歸海道:“蘇先生,我看此事并不簡單,最近那些黑衣人也是擾得我心神不安,什么煉丹,我怕他們是另有企圖。”

蘇正剛也沒有把握,不知道這群黑衣人的意圖,道:“莫非仙緣大會正是為了煉丹?”

李天風補充道:“幾日前,我曾在村頭聽一個商隊的苦力說起過此事,好像叫什么延魂丹,需要真龍筋骨才能煉成。”

蘇正剛臉色沉了下來,“我知道南荒多瘴氣,是有一些煉丹的方士,大都是巫毒邪術,攝取生靈的魂魄為己用,歹毒之極。”

李天風想起了寒不機,或許他抓捕貅狼也是為了煉化丹藥吧。

虞歸海喝了一口春柳茶,也無意細品,“蘇先生,還得多費些功夫了,中原腹地可是從未有過此類邪術的。”

蘇正剛道:“我會留意的。”

丫鬟小翠又添了新茶,一盤脆秋梨,一碟山紅果,都是新摘的鮮貨,此時已進了柳霜雲嘴里。

虞歸海蓋住了茶碗,道出了今日登門拜訪的真實目的:“蘇先生,我得到信兒,就在中秋夜,杏花村仙忘樓有一批秘寶要出手,聽說是有五色筆。”

五色筆,頗為神妙,即使胸無半墨,也能下筆成章。據說是好多年前,一位才華橫溢的書生因為大雨誤了時辰,就在考場關門前被攔了下來,書生憤恨不已,一頭撞死在考場的石獅子上。奇怪的是,當年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以一篇《兩全論》摘得狀元,后來更是仕途坦蕩,平步青云,位極人臣。

蘇正剛道:“此筆我倒是有所耳聞,但也未曾見過,我看多半是不祥之物。”

虞歸海瞅了瞅了周圍,低聲道:“謝重安你還記得嘛?”

蘇正剛道:“我當然記得,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謝家莫名謀反,王老爺正是主審,被判了個滿門抄斬。”

“沒錯,謝家有個仆人帶著一未滿月的男嬰逃至七級村,我怕這孩子哭鬧,連夜將他們藏北陽城村的磚塔內,怎知第二天兩人都消失不見了。這男嬰正是謝重安唯一的骨肉,與小女虞小榕是指腹為婚。”虞歸海補充道:“蘇先生,你不覺得蹊蹺嗎,每隔十多年就會有一姓因謀反而被誅殺,每次主審都是王家的人。”

蘇正剛不再言語,虞歸海繼續道:“他王家惦記鹽運生意不是一天兩天了,五色筆要是真的存在,我要定了,以告慰我謝兄弟的上天之靈。蘇先生,我今日前來是請你務必隨我去一趟仙忘樓,你總不想下一個謀反的就是我虞歸海吧。”

柳霜雲還在吃著脆梨,李天風看了她一眼,她做了個鬼臉,不好意思的將幾個山紅果又放回了碟子。

李天風不解的問道:“五色筆和謀反有何關聯?”

虞歸海冷冷的說道:“傳聞,王家先祖因五色筆高中狀元,而五色筆乃是慘死書生的精魄所化,書生名叫謝詠墨。他家貧,托夢要求王家歸還神筆,怎奈他的后人被王家趕盡殺絕了。后來這王家人但凡有人做噩夢,醒來后必定會把夢里出現的人全殺掉。”

李天風、柳霜雲兩人倒吸一口涼氣,這么離譜的事情,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

蘇正剛問道:“虞掌柜打算什么時候啟程?”

虞歸海著急催促:“越快越好,我恨不得現在就走。”隨后又對李天風、柳霜雲說道:“兩位修為精湛,不如一同前往吧。”

李天風擔憂:“這一路衣食住行,多一人盤纏就會多不少,還是不去的好。”柳霜雲也是表示自己是來尋親的,不便前往。

虞歸海話鋒一轉,站起身來,感嘆道:“錢算個屁呀,天下鹽運,都是我一手操辦。拉鹽的車雖破,可龍城的達官貴族哪個要是少了一車,日子可就只剩清湯寡水嘍!”

李天風識趣道:“虞掌柜,恭敬不如從命。”于是李天風修書一封,說明去由,蘇正剛找了個小兄弟送到了陽城村百里春家中。

虞歸海見柳霜雲猶豫不決,寬慰她:“這一去也就個把月,說什么尋親,我差人去找便是了,姑娘你放心吧。”

李天風也勸柳霜雲:“你要是不想去,那就最好別去了,你再歇幾天就進山找人去吧,正好還了少一匹馬。”

柳霜雲一聽,腦門子直冒火,少不少馬跟你李天風有啥關系?直說道:“我去,誰說不去的,這就收拾行李。”

柳霜雲頭也不回的朝偏房走去,蘇正剛招了招手,小翠也趕緊跟了上去。柳霜雲以為李天風跟了上來,沒好氣的抱怨道:“李天風,怎么你也要跟著過來幫我收拾行囊嘛?”

小翠急忙說道:“柳姑娘,是我,小翠。”

柳霜雲尷尬的急忙表示歉意,不遠處的李天風笑得人仰馬翻,都快從椅子上掉了下來。蘇正剛拍了拍李天風肩膀,湊了過來,輕聲道:“老弟,我聽說晴雪劍宗正陽決剛猛無比,你這一招以火去蛾也是爐火純青了。”

李天風笑語:“不敢當。”

三聲叩門,蘇正剛出院迎客,門外飛云洞王繼賢帶一眾學生,道:“正剛,此次南上稷麓山游學,路過祠堂,特來叩拜天征文碑。”

蘇正剛不敢怠慢,“老師前來,學生有失遠迎。”

李天風也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王繼賢,畢恭畢敬道:“王老先生。”人群中的張載珩看到了李天風,沖著他做了個鬼臉。

虞小榕繞著院外的馬車轉了幾圈,陸坦之不解的笑問道:“小榕,你是在推磨嗎?”虞小榕自言自語道:“這是我家的馬車?”

一聲“榕兒”打斷了她的思緒,虞歸海見到這個掌上明珠,急忙走了過來。

虞小榕拉下臉,小聲提醒:“人多的時候,要叫我小榕,是虞小榕、虞小榕!”說著就與虞歸海拉開了距離,儼然一副嫌棄的樣子。虞歸海這才明白女兒已經長大了,望著蘇正剛一行人朝祠堂走去,一臉茫然,半分落寞,愁上心頭霜染鬢。

清河鎮,王老太爺府上,不成人樣的王豐被帶到一間密室,緊接著黑衣道人也進入密室,“想活命嘛?”王豐似乎講不出話來,只能輕輕點頭,黑衣道人擺了擺手,多出兩粒綠色丹藥,塞進了王豐嘴里。

王豐抽搐了幾下,吐了幾口黑血,沒了動靜。黑衣道人頗為失望,搖了搖頭,走出密室,不遠處王老太爺見僅一人出來,問道:“沒成嘛?”黑衣道人點頭,貼身的侍女攙扶王老太爺準備回屋。突然,密室門被踹開,王豐蹣跚著走了出來,惡鬼一樣的身軀,黑窟窟的左眼散發著異樣的淡綠,他吼道:“給我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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