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無好宴，秦凡繼續留下吃席，誰知道侯長方等人憤懣折返，又會發生怎樣的變故？

秦凡還是決意提前離開。

秦凡看了一眼懷里裝有金甲墨氅的楨楠木櫝，也幸虧最后撈回來了自己最想要的墨家信物。

秦凡本打算回家。

李泰卻笑道，“秦兄，你也喜歡古先賢文學典籍嗎，那實在太好了。時間尚早，我們現在到別的酒館坐一坐，把酒暢談，交流讀書心得，你看怎樣？”

的確，先前秦凡談及三足金烏的論述，頭頭是道，倒是吸引了李泰的注意，殿下頗有結交他的意思。

“正好啊！”

程處弼為了在兩位殿下面前獻媚，也死皮賴臉地插入話題，道，“我對古先賢文學也頗有涉獵，經、史、子、集無所不觀，當然了，有一些文章，我讀來晦澀難懂，正想向殿下討教一二。”

李泰懶得管程處弼，反倒是親熱地攜牽著秦凡的手，步出了廂房，在眾多賓客的目光中離開了春風如意樓。

楊夕再一次居高臨下，望得秦凡遠去，心中生出許多的情愫：我還沒有能和秦公子單獨多聊上幾句話，就這么匆匆而別，下次再見面時，又不知道等到什么時候……

李恪、李泰兩兄弟坐上了馬車，侍從一人驅車，另一在前開路。

秦凡、程處弼分左右隨行。

李恪揭開了一向窗簾，道：“秦兄，你可有心儀的酒館？”

秦凡頓時被問倒了。

他穿越來此，時間不長，還沒有適應新的生活，心儀的好酒館，實在未知。

程處弼笑著建議道：“我們到西市永陽坊長平樂園坐一坐？”

長平樂園？

怎么這一個名字那么熟稔？

秦凡忽然間想起來了，先前程處弼來見他時，并不知道他會來春風如意樓吃喜筵，便提出到長平樂園放縱一番。

聽他說，有從西域來的金發碧眼的美女……

李恪爽快大笑道：“成，就這么定了，那我們一塊兒過去，處弼，你且帶路。”

秦凡忍不住湊到了程處弼，低聲道：“胖子，你居然帶我們的殿下去那一些烏煙瘴氣的鬼地方？

程處弼眨著眼睛，道：“我們年輕人除了品讀先賢文學，對穢詞艷舞也該有一定的鑒賞力才對啊……

“……”

長平樂園和春風如意樓相比，格局裝潢是差了太多，但雅致中頗具體氣派。

李泰吩咐兩位帶刀侍從，都在外頭等待。

秦凡等四人尚在門口外，便聽到了絲竹萎靡之音從里頭傳出。

樂坊有十六分座次格局，桌案間屏風相隔。

坊中設一禮臺，幾名妙齡女子正在臺上撫琴彈奏，座客紛紛叫好。

早有侍從將秦凡等數人，引領至樂坊西首的末座。

十六分座次，也獨有此處無人，秦凡等人坐好，全員滿座。

“哇，好熱鬧啊！”

程處弼要了兩大壺清酒，楞梨、櫻桃，以及烙餅若干，價格并不算太貴。

秦凡心道：我真沒有必要去喝侯長方的喜酒，受了一肚子惡氣不說，而且還白白倒貼出了整一車的金帛財物。

單單送出去的十斤金子，都夠我在此間樂坊里頭享受個三年五載……

忽然，秦凡發現廂房西窗邊上，佇立著一道讓他尤為眼熟的灰黑色纖細身影。

那人正是女扮男裝的許喁喁。

這幾天，許喁喁在秦凡家里住下，為了找尋某一件信物的下落，早出晚歸。

但是長安那么大，這一個丫頭片子人生路不熟，想找那一件信物無疑是大海撈針。

她居然找到了長平樂園來了。

秦凡如果不是早知道許喁喁是女兒身，還以為她是壓抑不住心底的寂寥，特意來樂坊尋歡作樂。

許喁喁見到秦凡時，下意識地蹙了蹙秀眉。

也許她也很詫異在此處見到了秦凡。

只不過許喁喁似乎顧忌著什么，和秦凡扮作不曾認識。

秦凡也沒有急著點破什么。

秦凡還發現，許喁喁的眸光有意無意地看著他們側前方的客座！

因為角度的問題，秦凡只能看著那人的側面。

那人匍匐在幾案，跪坐在地，劈頭散發，似乎有意地將自己臉孔，隱藏于寬大黑色連衣披風之下，一柄入鞘的唐刀平放在案幾上。

那人案幾上并沒有擺放其他食物果腹，空的酒樽橫七豎八，說不定那人已然醉倒了……

秦凡一愣，心道：喁喁不會是因為沒有錢花了，而打算行竊，她故意將目標放在樂坊這一些醉酒客的身上來吧？

秦凡有那樣的想法也是正常！

這一些酒客醉生夢死，不事生產，許喁喁向他們伸手，負罪感會減輕很多。

最難得的是，跟前醉酒客是孤身一人，許喁喁下手更加方便。

秦凡心道：卿本佳人，緣何做賊，喁喁阿，你實在缺錢的話，不必害羞，大可以找我要啊……

這時，恰好有一名小廝經過。

程處弼充當說客，指著那醉客，和小廝苦口婆心地勸說：

“尋歡作樂之處，那醉酒人帶刀入內，那可多煞風景！”

“你和老板提個建議，為了最大程度上確保在座所有賓客的安全，在進門之前，都可以將兵器卸下。”

“免得有扁腦殼，喝酒喝得暈頭轉向，把周邊的人都劈了，那就完了。”

“……”

程處弼雖然羅哩羅嗦，但建議也是在理。

小廝畢恭畢敬道：“對不起，幾位尊貴的賓客，我會和老板反映此事。”

他壓低了聲量，目視那醉酒漢，道：“還有，客官，那人姓封，單名叫蒼，自稱關內第一刀客，你們沒事也別惹他。”

秦凡等人不禁莞爾。

別說皇城太興宮內高手如云，國公府邸能打的家丁多如牛毛，就是統軍府這一類基層組織，隨意挑出一名軍士都能將這一個醉酒客給撂倒。

秦凡記得《水滸傳》中有描寫，魯達曾蔑視魚肉鄉里，作威作福的鄭屠，奚落他狗一樣的人物，外號不配叫鎮關西。

而跟前這個醉酒客，也只是佩戴一把唐刀，便被喚為關內第一刀客。

這難以讓人難以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