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笑道：“父親你真的同意，我陪伴生意上的伙伴冒險？”

秦瓊點了點頭：“你既已經(jīng)把事情安排妥當(dāng)，我又怎么可能攔你？你得注意安全，不要冒失，在野外之地，不比京城，我再調(diào)撥十名家將陪伴你前去，以策安全。”

秦凡搖頭道：“父親，此行用不著勞師動眾，我和許喁喁兩人出城便好。”

秦瓊道：“你說的喁喁，是否和你同住在飛云樓的那一位侍從？”

“正是。”

“我聽尉遲老弟說過此事，他說我的凡兒身邊有一位名喚喁喁侍從，武功極其高強，不久之前，吐谷渾的使者曾在城外鼓旗區(qū)軍營鬧事，慕容伏允之弟耀武揚威，欺我大唐無人，多虧了你的這一位侍從將對手給挫敗了，大大為我唐人爭上一口氣。”

秦凡回憶起來了，心道：那一天，程處弼好友為了給我出頭，接受侯長方挑戰(zhàn)，兩人內(nèi)訌，耗掉了大量力氣，他們?nèi)顟B(tài)時，又豈懼慕容伏許一人？

不過許喁喁的出手，徹底地顛覆了他對女子的認知。

現(xiàn)實世界中，女生再怎么精通格斗術(shù)，面對一個一米八五打上的魁梧巨漢，絕大多數(shù)情形，女生花拳繡腿，也不過是給漢子撓癢癢罷了。

而許喁喁便不同了，反正步騎兩戰(zhàn)，慕容伏許被打得沒有了脾氣。

也許古時真有內(nèi)功一說，修煉者平日煉氣，積蓄真力，一旦臨危時，打開丹田藩籬，內(nèi)力陡然運使，爆發(fā)的力量是平日里數(shù)倍，甚至數(shù)十倍之多，在冷兵器時代，名將們正面沖陣，無視人海戰(zhàn)術(shù)的場面，那是屢見不鮮。

秦凡琢磨時，秦瓊又問道：“你信任許喁喁嗎？”

秦凡不假思索：“當(dāng)然，我堅信她對我一片忠誠，并無異心。”

就目前，許喁喁在他心里的信任度，穩(wěn)占前三。

“假如凡兒出使吐谷渾，許喁喁會答應(yīng)，無懼生死，隨你同去？”

秦凡點了點頭：“我們既有言在先，她不會中途反悔，當(dāng)然，她反悔了，我也不會怪她。”

秦瓊微微一笑：“長安距離潼關(guān)不過兩三百里路，騎上駿馬，無需星夜倍道而行，五七日便能往返，你既訪友，遠不如出使吐谷渾兇險，這幾天，你不如讓許喁喁留下來，早上來見我……”

秦凡為之愕然了，十分好奇，父親為何要見她。

秦瓊笑道：“得到尉遲老弟夸贊，足見你的這一位侍從資質(zhì)極佳，是一株好苗子，我想親傳許喁喁一些臨陣殺敵的本事。”

也不是秦瓊疏狂，口出大言！

秦瓊之猛，唐初無對！

史書記載，李世民和敵人交鋒，雙方對陣，敵將罵陣，李世民屢屢令秦瓊出馬，而秦瓊也是欣然應(yīng)諾，飛馬而出，斬將奪旗，干凈利索……

秦瓊的武功，在當(dāng)時說是天下第一，無人能敵，那也不過分。

秦凡心道：說一句實在話，自己還真舍不得許喁喁，她不但是自己的保鏢，還是心靈上的陪伴。

但一想到，如果許喁喁能夠得到秦瓊的點撥，武藝必然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很有可能一躍成為蓋世高手，那可不得了。

魚與熊掌，不可兩者兼得。

秦凡心道：我可不能那么地自私，只想到自己……

秦凡點了點頭，道：“父親，我先代喁喁謝謝您，只是您的身子狀況……”

與此同時，秦凡心里又生出了隱憂，秦瓊病態(tài)龍鐘，先別說能夠?qū)⒃S喁喁調(diào)教成一名絕世高手，可能自己也熬不住，百上加斤……

秦瓊笑道：“又不是讓我上陣廝殺，只是指點許喁喁一些傳授克敵制勝的經(jīng)驗，并不會勞心費力，加深病情。”

秦凡心中一安，秦公見到了許喁喁是良才美玉，二人又是習(xí)武中人，情趣契合，秦公心情開朗，有助身體康復(fù)。

許喁喁偽裝易容高明，只要不是肢體上的接觸，父親應(yīng)該是不會知道許喁喁是女子身份。

秦凡回到飛云樓，發(fā)現(xiàn)許喁喁在練功，只不過她以樹枝為劍，耍得有板有眼，身若驚鴻。

許喁喁眼觀六格，很快便發(fā)現(xiàn)秦凡回來了，隨即停下。

也不知道她之前，練有多長時間了，頭發(fā)、衣袂散亂，但呼吸不見分毫喘動，先前的舞劍，也不過像是閑庭信步罷了。

許喁喁笑道：“秦少爺，你去見秦公，這么快便回來了？”

“喁喁，我有一事和你商議。”

秦凡將之前和秦公的交談的內(nèi)容，和許喁喁一說。

許喁喁聽得心花怒放，能夠得到秦瓊指點武藝，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之事。

但許喁喁想深一層，這一些時日，留在秦家，那么也就意味著秦凡得孤軍奮戰(zhàn)，獨自面對未知的危險。

許喁喁終歸是放心不下秦凡的安危。

秦凡笑道：“你就盡管留在我家里進修，你練就一身踔絕之能，不也是為了更好地保護我，不是嗎？”

許喁喁得到了秦凡的開解，心中一安。

她問道：“你真的會安全嗎？”

秦凡笑道：“司馬德鐘一個商人，那只是敢搞同行孔丙丁，他有再大的膽子，也未必敢對付我。既知我身份，黑白兩道，誰敢輕易動我？”

的確也是！

劫道的綠林好漢，也不過是為了討兩餐飯吃而已，對付秦凡，那恐怕是吃飽了撐著。

“明天一早，你再去尋我父親好了！”

許喁喁又道：“你此行騎著我黃驃馬去潼關(guān)吧！”

許喁喁的愛駒黃驃馬，能通達人性，他們曾經(jīng)并騎黃驃馬，避開了慕容伏許等外族追兵。

之前，黃驃馬日夜趕路，營養(yǎng)不良。

但在一段時間，許喁喁留在國公府里，秦凡每一天都會給黃驃馬，提供數(shù)不盡絕的清水草料，好生休養(yǎng)，現(xiàn)在皮毛光亮，膘肥身健。

有黃驃馬，秦凡真出了情況，他騎著它，四蹄奔飛，以黃驃神駿，一兩日便可從潼關(guān)，回到京城。

秦凡心里覺得人與人之間，冥冥中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許喁喁為了墨家信物的承接，不辭千里，從澮州來到京城。而秦瓊的克敵制勝經(jīng)驗，也由許喁喁傳承下去……

秦凡交代完事情，便出門，前往東市孔氏府宅。

秦凡敲了敲門，無人應(yīng)聲。

話說孔家，現(xiàn)在所有的人力資源，都讓孔丙丁召送華山外的慶龍莊園，而孔府面積甚大，此時秦凡拍門，府邸里怕是無人得悉。

秦凡嘆息一聲，準備前往附近升龍米鋪而行時，宅子的門吱吖一聲被推送開了，探出一張艷若桃李的臉。

“原來是秦少爺，貴客，趕緊進來。”

單以面貌而言，孔心月的確讓男子沉迷女色，但一聽她的粗獷嗓音，又少卻那一種心思。

在空蕩蕩的客廳，孔心月給秦凡沏了一壺茶，笑道：“心月，你現(xiàn)在氣色很好，中氣十足，和兩天前在春風(fēng)如意樓時一樣兒！”

看來司馬德鐘那一個手下吳志達，還真的沒有撒謊，他所謂的蠱毒，也只是夸夸其談罷了，并沒有持續(xù)傷害。

不過，他此行還是得留神吳志達一人，這個家伙輕功了得，而且擅長用毒，舉手投足就能讓人失卻動彈，不得不防。

孔心月臉色一陣臊紅，當(dāng)時她怒氣洶洶地去找哥哥，一副罵街潑婦的模樣，想必然嚇著秦凡了吧？

秦凡喝了幾口清茶，道：“對了，你哥咧？”

他心道：這個家伙作息規(guī)律不會亂七八糟，現(xiàn)在還躺在床褥上睡大覺吧？

孔心月?lián)u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昨天夜里，他用過晚餐之后，便說到升龍米倉，星夜差人點算、籌備黍米百石，給秦少你送去。對了，你收到糧食了嗎？”

秦凡點了點頭，道：“我收到了，真的非常感謝你的哥哥。”

他心道：這上百石的黍米，已經(jīng)讓老管家給儲存下來，待合適的時候，轉(zhuǎn)送至朝廷的常平倉。

“對了，那你哥哥既不在家，我先回去了，你和他交代一聲，我收拾好行囊，便會上路，屆時會面，一切勿要盼念。”

孤男寡女，秦凡也不好和孔心月繼續(xù)待在一塊兒，瓜田李下，怎么也得有所避忌。孔心月之前在家養(yǎng)傷，并不曾知道前天在義寧坊，秦凡、孔丙丁已經(jīng)達成了要前往伏龍靈穴的共識。

當(dāng)秦凡提及要“上路”時，孔心月懵然不知。

她剛要細問時，門外一健漢風(fēng)塵仆仆地從花廳外進入，二人一看，那正是孔丙丁。

孔心月笑著招呼道：“哥，你回來得正好，你看誰來了？”

當(dāng)孔心月靠近了孔丙丁，瓊鼻不由得一皺，捂住了嘴鼻，不住地后退，道：“哥啊，為什么你一身臭汗，你去了哪里廝混啊？”

“我能夠去哪里鬼混啊？”

孔丙丁哭笑不得，道，“我昨晚天黑前，趕到升龍倉庫，親自點算了一百石糧食，然后差人送到翼國公府邸，匆匆回來時，便想睡一個回籠覺，卻讓店伙計截住了。”

孔心月秀眉一蹙，道：“伙計尋你做什么？莫非升龍倉的糧食有問題？”

“不是！”

孔丙丁目視秦凡，道，“都怪秦少爺做的好事！”

秦凡一愕：“怎么了？”

今天一大隊的人馬車隊上門，將我名下的幾個店家給圍攏了起來。

秦凡一愕，也是有幾分糊涂，他在光祿寺里供職，在珍饈署里當(dāng)一名文書典薄，有職而無權(quán)，哪里能調(diào)動得到那么多的人手？

孔丙丁又道，“他們出示了文書，說是戶部里的頭人，急籌一批糧食進入公廩，我的幾個糧行，有多少闊裕的糧食，便出多少，按目前的市價支付我銀錢。”

孔心月笑道：“好事啊，以前我們也試過啊！”

孔丙丁道：“這一次，他們?yōu)槭椎膬扇酥该佬眨f是秦凡督導(dǎo)的。”

他說話的時候，見到了秦凡的矮幾前正好有沏了一壺茶，越發(fā)感到了口干舌燥，于是撲了過去，咕嚕咕嚕地一口將之喝干凈。

孔心月叱責(zé)：“喂，這是給秦凡大少的，哥，你用不著這么失禮吧？”

“……

秦凡立馬明白了，昨天晚上，他的確是進入東宮和李承乾談及過收購孔家糧食此事。

當(dāng)時文禮斌、劉振泰這兩廝，可是調(diào)戲了殿下的禁裔稱心。

那等于把殿下給得罪了。

文、劉二人此時為了將功折罪，自是不余遺力，滿足了秦凡的要求。

這可把孔丙丁給忙活壞了。

他不好開罪這些官差中人，又帶著他們走了自己在長安最大的兩家糧行，外加七家小型糧坊，將數(shù)以百石的稻、黍、稷統(tǒng)統(tǒng)裝車，讓文禮斌、劉振泰等人送往附近的常平倉。

總之，孔丙丁忙得連水也不敢多喝一口，待送走了官差，火急火燎地回來了。

孔心月問道：“對了，他們最后有支付你買糧的錢嗎？”

孔丙丁道：“我們一方交糧驗收，一方收錢，公平得很。”

秦凡笑道：“那么買賣達成了，孔兄也是放下了心頭巨石，可以前往伏龍靈穴尋龍了。”

孔丙丁問道：“秦少爺，我的建議，你考慮得如何。”

“我來這里，就是想告訴你，我會前去啊！”

孔丙丁原本以為，秦凡也未必會和自己出關(guān)的，畢竟人家大少爺哪有時間陪他瞎瘋呢？

秦凡笑道：“孔家的糧餉，我們會繼續(xù)持續(xù)收購，我也當(dāng)信守承諾，探查月圓之夜，伏龍靈穴下的狀況。”

子不語怪力亂神！

秦凡清楚，不可能有阿飄的，司馬德鐘多半是在嚇唬人罷了！

“但滿月之后，我也得回長安，不能耽誤。”

孔丙丁笑道，“這個自然了，屆時我親自送你回長安城。”

他只是盼求秦凡當(dāng)一道護身符，主持公正，震懾司馬德鐘的邪念罷了。

孔心月此時徹底明白，秦凡找上門來的意思了。

她笑道：“哥，你們什么時候出發(fā)，我也去！”

孔丙丁急道：“你一個女孩子，去哪里？留守家里吧！”

孔心月埋怨道：“哥哥，你這就欺負人了，你們都不在了，留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而且現(xiàn)在我們孔宅已經(jīng)算是家徒四壁的了，賊人入屋，能偷什么？再說了，我一個姑娘留在家里，我會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