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在做這番決定之前，王東的內(nèi)心深處還是做了一番很大的思想斗爭的。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也一直保持著遠離那些罪惡的事情，努力地想要在這座城市里生存下去。

但是在看到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這一切之后，內(nèi)心深處的信念已經(jīng)崩塌。

努力工作，勤儉節(jié)約，只在深夜買打折菜的老熊得到了什么？被同胞搶劫，大半年攢下的積蓄化為泡影，最后承受不住打擊，上吊自殺。

莉莎，他一直很佩服那個女孩強韌地內(nèi)心，被她開朗樂觀的精神所吸引，結(jié)果卻被某個日本混蛋當成了玩具，肆意玩壞之后扔在一旁。

還有李大江他們，在扒金宮發(fā)生了那種事情之后，他一直深以為戒，仁禮警官說過的話猶在耳旁。

但這一切都值得么？

就好像這座城市所有的美好都不是為他們這種人準備的，原本王東以為如果足夠努力，自己也能成為這座城市里的一員，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只不過是成了某種容器，負責承受這座城市帶來的所有丑惡。

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受夠了。

歌舞伎町一番街中央大道。

入秋之后，天氣開始變涼，穿風衣的人變得越來越多。

王東靠在墻上，在街道一角的吸煙處抽著煙，一邊拿眼睛觀察路過的行人。

到真正要做的時候，心里才開始變得沒底，這可不像是在家里練習，而是在街道上實戰(zhàn)，一下子從普通難度提升到地獄難度。

手心不知道為什么總是冒汗，明明還沒有開始做事，看到街上的巡警心里會一陣陣地心虛。

“干！”

王東把手里的香煙在煙灰缸里按熄。

萬事開頭難，凡事都有第一次。

他已經(jīng)盯上了一個看起來很好下手的目標，雙手插進口袋，埋頭往前走。

那是一個穿著泡泡襪的女生，看樣子應(yīng)該是某個高校的學生，眼瞼貼著長長地假睫毛，臉上貼著奇怪地星星貼紙，有一種說不出來潮流還是奇怪的感覺。

此刻，這個泡泡襪女生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jīng)被盯上，她正在跟一旁的男性朋友討論某個人的糗事，挎在左邊的單肩包拉鏈大開著，沒有任何警惕心。

把手伸進去，然后拿出來。

很簡單。

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

“……”

相交而過的瞬間，王東嘆了口氣，繃緊的身體放松下來，去便利店買了一瓶水，緩解了一下干燥的口舌。

剛才只是稍微猶豫了……大概0.1秒的樣子，就已經(jīng)錯失了時機，還沒來得及動手，泡泡襪女生已經(jīng)擦肩而過。

王東擦了擦滿是汗水的手心，剛剛明明是個很好的機會，怎么就這么放過了呢？

拍了拍臉，重振了一下精神。

王東靠在墻邊，伸手摸向口袋，拿出一支香煙，含在嘴里。

腦子里回憶起剛才與泡泡襪女生擦肩而過時的情景……剛才太緊張了，身體一下子變得太僵硬，才錯過了時機。

嗯……要更加放松，更自然一些。

煙還沒點著，一個頭發(fā)像是雞窩的男人湊了過來，“不好意思，可以借一下火嗎？”

王東一愣，從口袋掏出打火機給男人點著。

“謝了。”雞窩頭點頭致謝。

這家伙是牛郎。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王東就認出了雞窩頭的職業(yè)，他們這一類人的打扮太典型了，具有鮮明地殺馬特風格。

“最近生意怎么樣？”王東有意無意跟對方閑聊，眼睛撇向?qū)Ψ揭路?nèi)側(cè)的口袋。

那里癟癟的，看不出來放著錢包的樣子，手腕上露出的手表看起來似乎是高檔貨，但是摘手表級別太高，只能放棄。

剩下的就只有褲子左側(cè)的口袋，那里方方正正地鼓起來一塊，看不出里面有什么。

“不景氣啊，現(xiàn)在愿意花錢的女人越來越少了，像我這樣的，已經(jīng)不受店長待見了。”雞窩頭搖頭嘆氣，似乎不愿意多談自己的職業(yè)，把話題轉(zhuǎn)向王東，“你是靠什么吃飯的？”

“我？不固定，有時候好，有時候壞，看運氣。”

“什么啊這么神秘，難道是扒金宮，那種東西偶爾玩一下可以，但是賴以維生可是夠嗆，我勸你還是找份正經(jīng)工作吧。”

王東沖他笑了笑，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好了，我也該回去工作了，再不回去又得被店長臭罵。”

雞窩頭踩滅了香煙，往著一個方向走去。

王東也在下一秒離開原來的位置，朝著反方向越走越快，直到走到隔壁的櫻花大道才停下來，回頭看看，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跟過來之后，從口袋里拿出來那個硬邦邦的東西。

一個煤油打火機。

表面是細膩的磨砂質(zhì)感，入手挺沉的，一朵金色郁金香雕刻在上面，挺好看的，或許是某個牌子貨，不知道值多少錢。

里面的煤油已經(jīng)耗盡，砂輪滾動也只有火花冒出。

作為第一個值得紀念的戰(zhàn)利品，自己也用得到，王東決定收藏起來，到時候回去順路買點灌裝的煤油，倒也不錯。

同時注意到屬性欄的技能那里，扒手入門點數(shù)上升了8點。

之前在家里對著死物練習這么多次點數(shù)都沒有怎么動過，出來實際操作一次，就能上升8點。

果然還是實踐為王。

手指似乎變得修長了一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收起打火機，王東已經(jīng)開始物色下一個目標。

這次是一名行色匆匆的女性，穿著職業(yè)裝，似乎是急著回家，這樣急躁的家伙對周圍的注意力不夠集中，比較容易得手。

“啊，不好意思，您沒事吧。”王東瞅準時機從視野盲區(qū)突然走出來，‘不小心’撞在了女人身上。

“真是的，你不會看路嗎？”

女人的態(tài)度很糟糕，但就跟預(yù)想的一樣，她并沒有檢查身上丟失了什么，而是急著往前走，在經(jīng)過的時候，留下了一句“死變態(tài)。”

王東聳了聳肩，東西到手，經(jīng)驗也到手，打開手里的女士皮夾，里面是三張萬元的大鈔。

“豐收。”

吹了聲口哨，王東把沒錢的皮夾丟到路邊，等著某個好心人送到警察叔叔手里。

這樣下去估計用不了半天，扒手技能就能升到初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