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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離開

天微亮,我已經起床,徹夜的思考只得出了一個結論:晚上想這些屁用沒有,不如好好睡覺。是的,胡思亂想不能有任何收獲,不如養足精神,以完好的狀態應對未知。

打理好自己,我上網瀏覽了一下新聞。除了我所在的城市,其他地方尚未出現任何離奇的事件。這里可能只是個開端,不過趁事態還未變得更加嚴峻,不如趁早離開這里。我一邊想著,一邊著手聯系我遠在家鄉的老友。

是的,我一個人漂泊在外,很多年了。平時也沒什么空回家,這次可能要回家呆上好一陣子了。

為什么不聯系父母呢?因為我不太想去麻煩他們,而且這次的事情很詭異,萬一和我有關,也避免連累了他們。而且朋友那兒有個舊車庫,我可以在那湊合湊合。

和朋友約了,再過三天,我就搬回去。這三天我可以再把東西收拾收拾,也順帶看看能不能發現更多線索。

整理到傍晚,我打算出門“覓食”。太陽只剩些許輝光,街燈也已經自動打開,可我發現,老陳還在門口。奇怪,老陳平時這個點都進屋了,怎么今天還在外面?于是我問道:“老陳,咋還在外頭?馬上要搬走了,有點舍不得么?”老陳凝望著光輝的盡頭,神情有些恍惚,像是靈魂已經陷入了那朦朧、溫柔的余暉中,他似乎沉浸其中,又似是在其中迷茫。

“老陳?”

沒有回應。

我又在他眼前揮了揮手,還是沒有反應。

老陳真像丟了魂似的,只剩下一具軀殼,用胸口的微弱起伏回應我,這肉體還活著。

落日在最后幾分鐘里,消失得是極快的。我能從老陳的臉上,用肉眼觀察到,黑暗,從脖頸,向頭頂,一點點地,將光芒驅逐。在光芒從頭頂消失的瞬間,老陳的魂回來了。他渾身一哆嗦,眼睛快速地眨了起來——在這之前他眼睛一下都沒眨。

“哈哈,小江啊。你啥時候下來的,我都沒看見你。打算吃飯去了?”

“是,出去吃飯。”我猶豫了一下,又接著問道,“老陳,你,怎么這個點還在外面?”

老陳的笑容凝固了,面部肌肉肉眼可見地收緊,右手顫抖著向我腦袋伸過來。他猛地睜開眼睛,用力瞪著我,雙眼空洞,就像是他看著落日時的眼神。他低聲說:“就要走了...我要多看一會,再多看一會...”

我被老陳詭異的言行嚇了一跳,而短暫的驚嚇后襲來的,是更深的恐懼:那些邪惡的東西難道已經影響到我的周邊了么?

顧不上老陳,我趕忙離開,打算先填飽肚子,然后回去立即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就離開這里。

在我離開的時候,老陳仍保持著瞪著我的那個姿勢,一動不動,沒有生氣,就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軀殼。而那只伸出去的手,現在看來,像是要抓住什么東西似的。

晚上回去,老陳已經不在外面了,我想他多半是恢復過來,回家去了。我也回到我的小屋,抓緊收拾完行李,早早休息了。

早晨,天微亮,我已經準備完畢,即將回去我許久未歸的家鄉。站在門口,我回頭看了看這陪伴了我多年的小屋。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了。我拿出手機,給它照了最后一張照片,就當作是告別了。

下了樓,沒見著老陳,平時這個點他應該已經出來準備曬太陽了。我站在門外,透過窗簾的縫隙朝里看了看。屋內沒有開燈,窗簾也都沒有拉,黑漆漆的。興許是昨天睡晚了,今天都還沒起床吧。我這樣想著,便沒有敲門打擾。不過,我還是不想一聲不吭地離開,便從包里掏出一張紙,寫上些告別的話,從門縫塞了進去。

我看著這扇每天都要經過的門,有些不舍,但又無可奈何。我又停留片刻,默念了一聲再見,還是出發了。

到了車站,人很多,異常的多。我所在的這個城市,雖然還算發達,但是對于外地人來說,沒什么吸引力。這里沒什么美景,也沒多少美食,文化底蘊也沒多大名堂,所以平時很少有大量游客來這里旅游。而現在,也不是節假日。我找了一個看著面善的大哥問了一下,果不其然,他是本地的,正打算離開這里,去別處暫住。他還告訴我,在這候車的,大多數都是本地人,最近發生的事鬧得人心惶惶,很多有些條件的人都想出去呆上一陣子。

“小兄弟,我覺得這事情不簡單啊。”

“怎么說?”

大哥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你沒注意到現在安檢很嚴格么?”

我想了想,確實是這樣,一個火車站的安檢已經快趕上坐飛機的程序了,以前可不這樣。而且安保人員也多了,甚至有一兩個穿這防護服的人在角落里候著。

“我估計,有什么危險的事情發生了,說不定是要和別國開干呢,”大哥還是小聲地說道,“咱不能講太多,別被抓起來。小兄弟你多保重,我先走了。”

隨后,大哥便拖著行李檢票去了。

聽了他的話,我心中的緊張和擔憂愈發加重,心口像是被粘稠的泥漿堵著,悶得發慌,腦袋似被擰上了鐵箍,又緊又疼。

事情可能要比我想的還要嚴重啊,果然是得早些離開。

列車到了。我在五顏六色的肩膀中擠進了車廂,艱難地坐到我的座位上。其他乘客大都拎著許多行李,裝滿行李架后又塞滿了彼此間的空隙,以至于所有人都被卡死在座位上,雖然不舒服但是很安全,畢竟下半身被牢牢固定住了。

等乘客們都進入車廂后,火車終于啟動了。我望著窗外,我的第二個故鄉,有些不舍。隨著列車的行駛,我們離開車站,遠離車站,遠離這座城。我目光始終停留在車站消失的那個方向,直到城市的最后一點影子也隱沒在地平線上,出現在我的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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