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下,理塘城的城門緩緩開啟,伴隨著一連串刺耳的嘎吱聲。門縫逐漸擴大,露出城內昏暗的通道。
朱平樻身旁,除了他的親衛隊和一百多名勇猛的虎賁精兵之外,楊展也帶領著一支經過嚴格篩選的隊伍緊隨其后。
“我先行一步,楊展,你迅速安排人接管城門,記住,今夜無需進城,讓理塘徹底陷入混亂。明日,我將以救主的姿態,降臨這座城市!”朱平樻話音未落,便身手敏捷地利用城墻上的凹凸不平之處,幾個躍升便登上了城門。
向巴彭錯和他的部下目睹了這一幕,不由得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理塘城的城墻雖不比漢人那些雄偉城池,但也有兩丈之高,你這視若無物,直接就上來了算是怎么回事?
向巴彭錯心中對朱平樻的敬畏更甚,他現在真的開始相信朱平樻或許真的是法王的轉世。與血統傳承的昆氏相比,朱平樻身上展現出的非凡力量和蓮花紋路,讓他更加堅定了信念。
可惜法王是個漢人,不然再拿到蓮花法座,法王就能擁有整個烏思藏的法統,想必到時候德格家族也能水漲船高,更進一步。
朱平樻站在城門前,目光掃過地上的血跡和那些蒙古士兵的尸體,他轉頭看向向巴彭錯,語氣中帶著一絲贊許:“向巴彭錯,你的表現出乎我的預料,我本以為你會有所猶豫。”
向巴彭錯微微低頭,表情虔誠而堅定:“法王過譽了,這些蒙古人盲目追隨異端,他們的行為已經偏離了正道。我們只是在糾正錯誤,讓他們早歸極樂,向佛祖闡述自己的悔悟。”
聞言朱平樻笑而不語,不置可否。他的心中對向巴彭錯的果斷和狠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樣的野狼若不加以控制,恐怕會反噬其主。
朱平樻正沉思著如何巧妙地利用向巴彭錯這一棋子時,他的耳邊傳來了女人的哭泣和呼救聲,刺耳而令人心痛。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明顯的不悅。朱平樻迅速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目睹了一幕令他憤怒不已的場景。
在不遠處的民居里,向巴彭錯的士兵們如同失控的野獸,他們的行為野蠻而殘忍。一些士兵正粗暴地闖入民宅,對那些無力反抗的理塘城婦女施暴,他們的笑聲中透露出淫邪和殘忍,人性盡失。
婦女們蜷縮在角落,眼中滿是恐懼和絕望,淚水沿著臉頰滑落。她們的衣物被撕扯,尊嚴被無情踐踏,她們的哭喊聲在夜空中回蕩,卻似乎無人能夠給予她們庇護。
朱平樻沉默不語,但內心卻在瞬間做出了決斷。他手中的玩物化作一道流光,準確無誤地穿透了那些正行兇的德格土司士兵的身體,這一幕極大地震懾了在一旁觀望的向巴彭錯。
向巴彭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終于意識到那晚的流光竟是法王親自出手。這意味著,只要朱平樻愿意,他的生命隨時都可能被奪走。
原本對士兵們的暴行視而不見的向巴彭錯,此刻急忙跪倒,聲音中充滿了恐慌和哀求:“法王,若向巴彭錯有何過錯,請您明示,我定當改正,定當改正!”
此時,楊展順利完成了城門的接管任務,來到朱平樻跟前匯報。
朱平樻并未立刻回應跪地的向巴彭錯,而是轉向楊展:“楊展,你可明白我為何只命你守住城門,卻不讓士兵們進入城內嗎?”
楊展表現出恭敬的姿態,回答道:“屬下愚昧,懇請都督指點。”
朱平樻深邃的目光凝視著楊展,語含深意:“愚昧?若你也算愚昧,那世間大多數人豈不成了愚人?”
“建立軍紀艱難重重,但要使其崩潰,卻是頃刻之間。今夜理塘城的混亂,是我有意為之,但這并不代表我愿意目睹此等行徑,尤其是在我眼皮底下!”朱平樻手中的物件輕輕旋轉,他取出一方絲巾,細心地擦拭著上面的血跡。
“傳我命令,今夜無論何人,膽敢作亂者,一律格殺勿論!”朱平樻的聲音冷冽如冰:“今夜理塘將見證眾多罪惡,但愿那些人能夠自制,否則也怪不得我了。”
他心中暗自思量,那些與他暗中達成協議的部落頭人,想必這遍布全城的混亂與凄厲,其中有不少都是他們的手筆吧!
在這混亂的喧囂中,朱平樻的心中不免泛起波瀾,但身為統帥,他深知行軍打仗非同兒戲,統治一方土地更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尤其面對康區這樣難以駕馭的羈縻之地。
為了牢牢掌控理塘草壩這片至關重要的馬場,朱平樻不得不對城中的慘劇暫時視而不見。
畢竟,總得有人扮演“壞人”的角色,而讓那些部落頭人承擔這個角色,遠比他親自出馬要來得更為妥當。
一旦天亮,理塘城將迎來全新的秩序。舊的統治階級被徹底清除,城中的居民也經歷了一次深刻的洗禮。屆時,他將揪出幾名行為不端的頭人作為典型,公開懲處,以此來震懾其他潛在的反對者,并借此機會贏得民心,再配合薩迦法王的身份,相信這些藏民自然也就會忽視他是個漢人的事實。
“起身吧,向巴彭錯,約束好你的族人,我的警告不會說第二次。”朱平樻冷冷地對跪地的向巴彭錯說道。
向巴彭錯的膝蓋因久跪而麻木,他緩緩起身,心中的不滿和憤恨如同波濤洶涌,但面上卻未露聲色。
面對這位一位神佛般的存在,他又能如何呢?順從是唯一的選擇,好在他也不是毫無價值的嘛。
低頭,向巴彭錯的聲音透露出無奈與認命:“明白了,法王,我會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朱平樻處理完眼前的事情后,將目光投向了城西,那里有一道狼形正在緩慢移動,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想逃?在這城中,又有幾人能比你更受矚目,罕都,你可是很有用的道具呢,怎能讓你輕易離開。”朱平樻微笑著自語。
城外的伏兵尚未行動,城內的混亂也遠未平息,罕都想要脫身絕非易事。
城中不知多少頭人正覬覦著罕都的首級,希望能以此向朱平樻邀功請賞。
而黑狼似乎也覺察到了朱平樻的窺探,就在城西的一角停了下來,再也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