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里,秦九幽跟在一個小黃門身后,快步疾行。
翰林院修撰,這個官職很特殊。
品階不高,可是,這個官職卻是屬于皇帝近臣。
主要負責掌修實錄,記載皇帝言行,進講經史,以及草擬有關典禮的文稿。
也就是俗稱的秘書。
只是這個秘書的老板,是皇帝。
一般而言,翰林院的修撰,有三人,如果皇帝沒有特殊偏好,這些人會輪流入宮當值。
而秦九幽在入翰林院的第一天,就被皇帝點名入宮當值。
這般偏寵,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尚書房,周帝端坐于高位。
秦九幽入內,周帝飄了他一眼,隨手一指道:“去坐于一旁吧。你所負責之事,便是記錄朕每日言行。”
秦九幽順著周帝手指的方向,發現在房間的角落里,有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無事之時,你可以打坐練功,朕不會管你。”周帝又補充了一句。
秦九幽表面答應,只是心中卻是苦笑。
練功?
自己總不可能在這里練刀吧?
金蛇潛龍舞又是需要水源才可聯系,至于九幽陰神決,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去練...
所以啊,秦九幽能做的,其實并不多...
周帝開始批閱奏章。
秦九幽提筆寫道:“帝事必躬親,仔細審閱奏章,甚是辛苦。”
然后....他開始了發呆...
這就是他的工作。
在沒有特別事項的時候,就是這么簡單且枯燥。
帝用午飯,食量甚大...
帝回尚書房,批閱奏章....
帝回寢宮,喝茶后于御花園散步...
秦九幽拿著筆和一個小本本,老老實實跟在周帝身后。
在他身前,還有數名太監和侍衛。
“秦九幽,這第一天入宮,感覺如何?”周帝忽然開口問道。
“還好!”秦九幽也不知道該說是什么感覺。
周帝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帶笑道:“是很無聊吧?”
“陛下明察秋毫,微臣萬分敬佩。”
秦九幽也沒有否認,的確很無聊。
“朕也很無聊,這皇宮啊,就像是一個大大的籠子,朕便是再不愿意呆也總要呆在這里。”周帝感慨了一句。
隨即看向身后太監和侍衛,揮手道:“你們下去,朕有話單獨和秦九幽說。”
太監和侍衛都離開了。
周帝把目光轉向秦九幽,眼神逐漸凌厲道:“知道朕為何今日便讓你進宮嗎?”
“微臣不知...”
“因為你上次殿試的卷子,很合朕的心意。”
周帝沉聲道:“朕最近已經讓人去籌建監天衛,進一步整治大周吏治,但是關于如何與魏齊二國交好,卻沒有頭緒,之前第一波使臣已經派出,可是收效甚微,你可有什么主意?說來聽聽。”
這是問題,也是考驗。
秦九幽上次所述,大多是宏觀戰略,但是能否具體完成,還要看手段高下。
畢竟如果不能完成對魏國,齊國的拉攏,一切都是空談。
秦九幽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拱手道:“啟稟陛下,微臣以為,若要拉攏魏齊二國,須以利益為先,唯有讓此二國與我大周有利益糾纏,才可讓他們傾向于我國,乃至于在關鍵時刻牽制楚國。”
“繼續說!”周帝點點頭,表示贊賞。
秦九幽繼續說道:“陛下可與魏齊二國商議,在邊境之地互市,我大周東側靠海,產鹽極多,相比較而言,魏齊二國之鹽,卻甚是金貴,若是陛下將海鹽低價賣與兩國皇室,定可使其獲利極豐,如此一來,必可打動二國。陛下亦可組織人手,多捕海魚海物,制成干貨或裝于儲物袋內,售往二國,據傳魏齊二國產糧極多,可從其換取糧食,一方面拉近三國之間的關系,另一方面,也可囤積糧食,壯大己身。”
周帝捋了捋胡須,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又說道:“那你覺得,這生意,是官商來做,還是私商來做?”
“官商!此事不可由私商插手!”
秦九幽毫不猶豫的說道:“若是有私商加入,內里糾葛過于復雜,還可能出現大量走私。短期內最好不要有私商。”
周帝皺眉道:“可是我國與魏國并無接壤啊,而且距離極遠,魏國會答應嗎?”
魏國在楚國之北,與周國從無交集,而且與齊國還有摩擦。
這件事情要想促成其實很難!
秦九幽沉聲道:“陛下可先與齊國互開坊市,等到與齊國關系拉近之后,便可試著將魏國也拉進來,此事須慢慢操作,不可急!”
實際上,一國之大事,三年五載能見成效都是常有的事情。
信任不是一天建成的,國與國之間的關系更是如此。
“可齊國與我國,之前亦有摩擦,先前使臣前去,對方并不友善,甚至未曾讓我國使臣進入其都城,只是將國書收走,便給趕回來了,好生無禮!”周帝憤然說道。
秦九幽笑道:“陛下,先前并無太大利益,對方自然不在乎,可這次咱們帶著誠意滿滿,如此巨大的利益,對方絕不會忽視,而且據我所知,我國與齊國國界中央,有處靈石礦,便是因此地,兩國摩擦不斷,陛下可選擇與其共同開采!如此一來,對方定會同意!”
周帝聞言皺眉道:“那處靈石礦分明在我大周境內,如何能與之一同開采?豈不過于示弱?”
秦九幽卻不以為然:“陛下,那靈石礦距發現之時,已經擱置百年,不開采,便是一堆石頭,對我大周亦無好處,而且陛下若是不讓些利益,如何能打動齊國?這塊靈石礦,就是陛下喂狗的骨頭,讓齊國為了這跟骨頭,去跟魏國和解,去咬傷那楚國,如此一來,只是付出一些靈石礦產,不值嗎?若是陛下能拿下南越,這一條靈石礦脈,又算的了什么?”
“若是如此,只怕朕要背負滔天罵名啊!”
周帝苦笑一聲。
“讓朕再思量思量!”
他是一個愛惜羽毛的人。
秦九幽卻沒有再勸。
反正他把自己想說的,已經說了,至于周帝同意還是不同意,那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有些時候,看似軟弱的行為,為的卻是未來無限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