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站四周靜悄悄的，前面的國道上沒有一輛汽車經(jīng)過。唔唔……呃呃……，只有偶爾出現(xiàn)的身影，慢慢挪動著腳步。

林凡看著床上昏迷的張雨嫣，對張龍說道：“你說什么？張雨嫣有大病，我怎么不知道？”

“她沒有告訴你，我也是在出城后見到她吐血才發(fā)現(xiàn)的，這是個好女孩。哎……。”張龍嘆了口氣，道：“我想，她也是知道自己這病沒救了。不想因此麻煩你，只是想好好過完最后的日子，所以才沒有告訴你吧。”

此時林凡想起與張雨嫣這段時間相處的點點滴滴，不單單是末世后，還有末世前游戲中的半年。此時他才知道，衛(wèi)生間的血跡其實是張雨嫣吐的鮮血。自己還因為血跡懷疑過她。那時候雨嫣就已經(jīng)知道身體得病了，她確從未告訴過自己。“為什么，她為什么不告訴我？”

“為什么？”張怡了解到詳情后，很佩服張雨嫣的堅強。道：“還不是不想給你添堵，你普通人一個，告訴你后大家每天愁眉苦臉的過日子。這個末世已經(jīng)夠苦的……。”

林凡深吸一口氣，他感到渾身有些發(fā)冷，如果說此刻自己還跟誰有一絲末世前的親情關(guān)系的話，就只有這個躺在床上，自己末世前游戲中名義上的老婆了。“不可能，不可能。雨嫣是不會有事情的，我是異能者，我不怕被喪尸感染，我有……。如果告訴我，我一定會想辦法……。”

“你想什么辦法？這時侯你能想什么辦法？”張怡連續(xù)說道：“吐血這么厲害，我看一定是肺癌晚期，爸，我大姑當(dāng)年不就是這個樣子？”張怡一副你是笨蛋的樣子，道：“我看雨嫣一定是不想連累你，反正這病是治不好了，還不如好好過完最后的日子。”張怡最后忍不住腹誹一句，看這兩人的關(guān)系匪淺，都末世了居然也沒有發(fā)生實質(zhì)性進展，難道張雨嫣那天晚上是騙我的？不對，一定是林凡這小子不想背上一個無用的包袱，所以才沒發(fā)生什么關(guān)系。也不對啊，都末世還在乎什么情意……，難道這個林凡真是什么好鳥？

張龍這么說，張怡也這么說。林凡便感到自己真是個笨蛋，雨嫣每天咳嗽都沒有斷過，自己居然沒有向一些大病的方面想過。也正像張怡說的那樣，就算自己知道又有什么辦法，可是林凡不想放棄，急對為張雨嫣檢查的蕭妍道：“蕭妍，雨嫣怎么樣了，什么病？”

蕭妍同樣一臉憔悴，她摘下聽診器，看了張怡一眼，搖了搖頭，無力的說道：“聽肺音加上咳血，應(yīng)該是肺癌，看咳血的程度……，應(yīng)該是晚期了。”她不想對林凡隱瞞什么，說出了自己的推論，連道：“看情況，也就是這一兩天了。”

“災(zāi)難中，無數(shù)人失去的一切，無助，絕望，那種凄涼不知道你有沒有過。我見過許多生命垂危的病人，他們到最后心里并沒有其他東西，只是想跟最最親近的人，安詳?shù)模届o的，在一起走過生命中最后的日子。從剛才你們的對話里，我也能看出來。張雨嫣不想告訴你，是因為她不想在災(zāi)難中再給了帶來麻煩，哪怕只是思想里的麻煩。她將你當(dāng)成了最最親近的人，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渡過自己最后的日子。”

她將聽診器取了下來，攏了攏耳際的碎發(fā)，道：“林凡，我不知這個女孩為什么將你當(dāng)成最最親近的人，也許是因為災(zāi)難或是別的……。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不管你對這個女孩子有沒有感覺，哪怕就當(dāng)是發(fā)發(fā)慈悲，最后請好好陪陪這個女孩吧。”

林凡漠漠走過蕭妍，做到昏迷中的趙雨嫣身邊，回憶著兩人一起渡過的日子，心頭升起憐惜，低聲道：“最最親近的人嗎？你真是一個笨女人。”林凡這才知道，為什么張雨嫣在游戲中不止一次說過，只有跟自己一起殺怪的時候，才會忘記一切煩惱。他想起張雨嫣最后一次上線說過的，跟你一起殺怪聊天的日子，是最快樂的，這句話的含義。

雨嫣應(yīng)該在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得了絕癥了吧。她無法外出，只能是在網(wǎng)絡(luò)上與人交流。細算的話，林凡還真的在她最后的日子里，陪伴她最多的人。老天在這場大災(zāi)難中，依舊將你送到了我身邊，我一定會繼續(xù)陪著你，“你這個笨女人。”就算林凡鐵石心腸，此刻眼睛也已經(jīng)紅了。

“我們走吧。”蕭妍準(zhǔn)備給張雨嫣打上幾瓶點滴，就算對根本是無用的，但也能夠緩解一下她的痛苦，也能夠讓她早些醒過來。

張龍父女二人對視一眼，默默的走了出去。

唔唔……呃呃……，黑暗籠罩著大地，在沒有一丁點人類活動的聲音。只是偶爾，會有幾聲喪尸的嘶吼傳進來。

微小的燭光下張龍摸了張怡的頭發(fā)，道：“傻閨女，不要瞎想了。就算這場災(zāi)難在殘酷十倍，爸爸也絕對不會離開你的。你媽也會在天上，看著我們，守護著我們。你要好好活下去，為了你媽媽，也為了我。”

“嗯。父親你也一樣，為了我，為了媽媽，你也要活下去。”此時的張怡那里還是利索屠殺喪尸的女警，乖寶寶一樣，在自己父親身邊坐了。

“好了，我去警戒。有事情就喊我。”說著張龍就拿起一旁林凡搞來的狙擊步槍，向外面走去。

“爸。”張怡看著回頭的父親，道：“你要小心。”

“好，我在房頂上警戒，那些喪尸是爬不上來的。”張龍一臉堅毅的轉(zhuǎn)身，與進來的蕭妍點了點頭，推門走了出去。

蕭妍是醫(yī)學(xué)博士，專攻生物工程，還是國家重點科研單位的精英研究員。張怡見她進來，問道：“蕭妍，你說被感染的人還能夠治好嗎？”

蕭妍搖了搖頭，道：“目前不好說，咱們不是要去一處基地嗎？也許到了那里就知道答案了吧。”她的心早就飛到了國家疾控防止中心，如果真的有希望的話，也只有那里了。父親會不會在災(zāi)難爆發(fā)的一刻，就被送往實驗室了呢？

“基地嗎？”張怡有了一種強烈的，馬上就到安全基地的渴望。她已經(jīng)厭煩了在野外的日子，也只有到了基地，才能真正的安定下來。最起碼，基地里會有一些設(shè)施，不會讓幸存者因為一些喪尸外的事情而死去吧。

……

加油站西側(cè)幾公里的一個村子內(nèi)，一只獵食者在瘋狂的殺戮著。她鋒利的手爪，輕輕揮舞，就會帶走身邊喪尸的性命。她身上的皮衣沾染了大量的血肉，她的腳下躺著密密麻麻數(shù)以幾百計的喪尸尸體。每一只喪尸的腦袋，都有五個不斷向往流出紅白之外的窟窿。整個村子彌漫在血腥，殺戮的氣息中。

本來過來查看的普通喪尸，沒有發(fā)現(xiàn)食物，倒是發(fā)現(xiàn)了瘋狂殺戮的喪尸林凡，本能讓它們不敢與進化體爭奪空間，所以急急退散。

吼吼……，死！全部都要給我去死！喪尸林凡怒吼一聲，追上最大一群逃離的尸群。烏黑的手爪在皓月當(dāng)空下，散發(fā)著金屬般的烏色光芒。一陣腥風(fēng)血雨，這一小群喪尸全部倒在了地下，它們的腦袋全部脫離的身體，無助開合著嘴巴，隨著落地的力量滴溜溜的亂轉(zhuǎn)。

在加油站的林凡，怕驚擾到張雨嫣不敢發(fā)泄。他便親自控制著紅鸞來到這個村莊，只有血腥的殺戮，才能帶走他心底的壓抑。

喪尸林凡瘋狂追趕，殺戮著村子里的喪尸。他此刻才明白，在游戲中首次遇到張雨嫣的時候，為什么她在怪物群中瘋狂的劈砍。也許是她同樣有著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壓抑，自己年輕的生命即將逝去，又有幾人可以笑顏以對。但是雨嫣，是一個堅強的女孩。現(xiàn)實中面對同樣痛苦的親人，她一定是在笑臉相對讓他們少受一點失去她的折磨，就如同這幾天里，她面對自己總是高高興興一樣。可是誰又知道她心中的痛苦，誰又來釋放她心中的痛苦。

吼吼……

瘋狂殺戮中的喪尸林凡，突然站了原地。他突有所悟，雨嫣一定是將這些惡心的怪物，當(dāng)成了折磨她自己的病毒，病痛。她是一個開朗善解人意的女孩，她總是表現(xiàn)出一副開朗的樣子，來拭去身邊人們的擔(dān)憂。她同樣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她在同病魔對抗。她在現(xiàn)實中無能為力，那些游戲中不斷刷新的怪物，在她的眼里就是不斷分裂的病毒。她要殺死所有的怪物，可是面對不斷刷新的怪物，她同樣像現(xiàn)實當(dāng)中一樣無力。

這一刻他領(lǐng)悟到了一絲，這個溫柔善良，善解人意而有堅強女孩的心。喪尸林凡舉手看了看自己鋒利的爪子，“我當(dāng)初能夠幫她殺死了所有的怪物，可是現(xiàn)在我能夠在現(xiàn)實中幫助她殺死所有折磨她的癌細胞嗎？

我不能，我就是個廢物，林凡，你就是個廢物，廢物……。

吼吼……，喪尸林凡大喊著，傳來一陣陣懾人心魄的吼叫。

喪尸林凡瘋狂追殺著村子里的喪尸，這些無窮無盡的喪尸就是那無窮無盡的癌細胞。每殺死一只他就理解一點張雨嫣的痛苦。每殺死一只，是否就能幫她散去一絲痛苦？

殺殺殺……

我要將你們?nèi)繗⑺溃繗⑺馈?

吼吼……，喪尸林凡的怒吼，在沉寂的夜里，擴散向很遠很遠。村子里上千喪尸已經(jīng)倒在地上，剩下的喪尸本能的四散奔逃，以躲避進化體的瘋狂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