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于兼職的流動,一直想要找個相對穩(wěn)定的工作的的蘇曉莫,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川流不息的車輛從身邊揚起一道道氣旋。正彷徨于自己該做些什么的時候,蘇曉莫四處張望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一張海報吸引。
不是因為滿大街都是這海報的存在,也不是因為海報制作得有多精美醒目,而是那海報上面男子英俊的側臉熟悉得讓她屏住了呼吸——柯安銘。
柯安銘,蘇曉莫暗暗在心底念叨著這個久違的名字,忍不住微微一笑。
早在大學時期,她就默默關注著風云人物柯安銘。帥氣陽光的柯安銘是大學里幾乎所有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當然,也包括她。
記憶中的柯安銘有一雙修長白凈的手,能在鋼琴上演奏出所有的歡愉和傷悲。
她還記得柯安銘在校園里舉辦的演奏會,幾乎每場都被女生擠滿爆棚,那時的她好不容易搶到了票,興奮而又帶著些許的忐忑,筆直坐在黑暗的舞臺下,遠遠仰望著柯安銘帥氣的側影在黑白琴鍵上指尖飛揚,瀟灑而又深情。
明亮的鎂光燈,華麗的白色鋼琴,裁剪得宜的燕尾服,神情專注的柯安銘,場面美得讓她屏住呼吸。
琴聲響起,是那首熟悉的《卡農(nóng)》,她呆呆望著柯安銘那輪廓柔和的側臉,不知道為什么他能把這樣耳熟能詳?shù)那偾葑嗟锚氁粺o二,那樣溫柔如同情人間的喃喃低訴,連她這樣不太懂音樂的人,也深深陶醉其中。
后來她似乎明白,之所以演奏得獨一無二,是因為在她心中,柯安銘就是她的獨一無二。她喜歡柯安銘,像藏在心底最甜蜜的秘密,與黑夜分享。
她記得他微瞇著眼睛沉浸在琴曲中的模樣,記得他的恣意發(fā)揮引得全場沸騰,記得他帶著溫暖的笑容對著場下致謝,記得每一個細節(jié)。那個彈琴的王子早已在她的腦海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柯安銘出國深造的消息傳來時,她還默默為此難過不舍,但又有什么用呢?
她暗戀柯安銘很久,柯安銘卻很可能從來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一直是個沉默寡言沒有多大存在感的女生,而光芒萬丈的柯安銘,身邊從來不缺美女環(huán)繞示好。
柯安銘這個名字,正如他的鋼琴曲,在她的腦海之中記憶深處,愈來愈清晰,然后愈來愈模糊,直到冗長的歲月將它們磨去痕跡。
眼前這張海報卻喚起了她深藏在心底的記憶。
她靠近幾步,端詳著那個人,時光把他的輪廓打磨得更加分明,不復從前的青澀,而那樣的眉眼中依稀存著曾經(jīng)的溫暖笑意。她望著那個側臉,感慨萬千。
時光荏苒,卻恍如昨日,柯安銘,將在下個月回國舉辦首場演唱會。柯安銘一直在向著自己的理想前進,而她的生命軌跡,早已偏離了軌道。
蘇曉莫想了想,決定去買一張入場券。她想看看自己暗戀過的那個人,究竟如何。
年少時不可能開花結果的暗戀,終會靜悄悄結束,正如它靜悄悄地開始。其實算不上無疾而終,因為柯安銘從未知道有這樣一個女生,站在他的光環(huán)之外的陰影里,默默地專注地喜歡著他。
蘇曉莫將入場券小心的放好,然后開始考慮找一份長期的工作,不能有夜班,金牧原規(guī)定她晚上必須回去,她也只能遵從。
站在花店門口看新貼出的招工啟事,花店老板娘透過玻璃窗看見她猶豫駐足的樣子,扭動著圓潤的腰肢走了出來:”小姑娘,是想找工作嗎?”
蘇曉莫嚇了一跳,轉頭看見老板娘正對著自己笑顏如花,下意識”嗯”了一聲。
老板娘指了指招工啟事:”我們家的花店正需要一個送花的人,你要是想干,工錢再議。”
“送花的工作只是在白天可以嗎?9點之前我必須要回家。”蘇曉莫小聲的說道。
“當然當然,這個好說。”老板娘笑呵呵地打量著蘇曉莫。
“那……工資有多少?”蘇曉莫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哎呀,本來要是有夜班會多一些,既然你只在白天干活,那就只能——一個月一千五,怎么樣?”
“一千五?”蘇曉莫暗暗皺了皺眉毛,在大城市里這樣的工資哪夠開銷?
“小姑娘,你不要嫌少,你看你又不上夜班,”老板娘見她猶豫的樣子連忙說道,”我是看你合我眼緣,開出這樣的工資已經(jīng)很不錯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去別家看看,肯定還沒我們家的多。”說著就要拉門進去。
“請,等一下。”蘇曉莫咬了咬嘴唇,”什么時候開始干活?”
老板娘停住腳,笑瞇瞇地拍了拍蘇曉莫的肩:”先進來簽字,我跟你仔細講一下。”這個女孩子果然如她目測一樣老實沒心機,又騙來了一個廉價勞動力!
在馨香撲鼻的花店里,蘇曉莫接到了第一個任務。老板娘丟給她一張寫有住址的卡片,語氣早就沒了”合眼緣”的感覺:”把第三單花束在半個小時內送過去,早點回來還有別的單子呢。”
“嗯。”正在幫忙整理花束的蘇曉莫小心裝起卡片,找到第三單花束看了看,突然愣住了。
一大束香檳玫瑰中點綴著十一朵藍色妖姬,包裝精致到完美,而花束正中插著心性的卡片,上面寥寥幾行字:
致蔣茜
Mylove
金牧原
她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前些日子金牧原對蔣茜的冰冷態(tài)度,她是看在眼里的,不是說從未送過花給蔣茜的嗎?雖然是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可是眼前這華麗的花束,這熟悉的名字,分明讓她感到難以言喻的不舒服。
“蘇曉莫?”老板娘抬頭看見蘇曉莫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禁提高了嗓門,”還愣著干嘛,耽誤了生意我就扣你工資!”
“對不起,我這就去。”蘇曉莫一個激靈,趕緊應道。
不管怎樣,為了工作為了賺錢,自己必須去送花。
開門的果然是蔣茜,蘇曉莫有些尷尬,將玫瑰雙手奉上,聲音細細地:”蔣小姐,麻煩您簽收。”
蔣茜也沒有想到蘇曉莫居然有膽子出現(xiàn)在自家門口,看到蘇曉莫一身花店員工打扮后,她突然覺得有些快意。
蔣茜懶懶接過玫瑰掃了一眼卡片,蔣茜精致的臉上露出了笑意:”原來是牧原送的玫瑰,真漂亮,我以為他不會給我送花呢。”
掃了一眼低下頭的蘇曉莫,仿佛這才發(fā)現(xiàn)似的,”呀,這不是蘇曉莫小姐嗎?怎么專門來替牧原送花了?難不成別墅里傭人少了,當你當個替補吧?”
蘇曉莫漲紅了臉,又不好發(fā)作,只能遞過簽單道:”蔣小姐,麻煩您簽個名,這是我的工作。”
“原來你是在打工?”蔣茜看著她的員工服,冷冷笑著,麻利地奪過筆飛快地簽了個漂亮的花體簽名,眼睛朝蘇曉莫身上惡毒地一轉。
“怎么,為了錢,這么下賤的工作也接?我還真以為你是什么大人物所以牧原將你養(yǎng)在家里,原來也不過是個低賤人而已,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此時蘇曉莫腦中亂成一團,哪有心思反駁蔣茜的惡言惡語,匆匆道聲謝就收拾東西往回走了。
她這樣不聲不響,使得蔣茜泄憤也沒能泄到實處,只能恨恨望著她的背影:”我們都已經(jīng)訂婚了,我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蘇曉莫渾渾噩噩地也不知道在往哪個方向走,心卻難受得揪成一團。
明明金牧原表面上那么討厭蔣茜,可是為什么還要背地里送蔣茜玫瑰呢?還是經(jīng)自己的手送過去的,蔣茜得意的笑容和惡毒的話語深深刺痛了她,可是更讓她難過的還是金牧原的態(tài)度。
她是他的情人,是他的玩物,所以就要這樣任由他們羞辱?
想起金牧原曾經(jīng)對自己的維護,她鼻子一酸,這些都是假象,她在他們之前又算什么?
一陣急速的剎車聲尖銳地響起,蘇曉莫回了神,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銀色私家車。
“走路不長眼嗎?”一個肥頭大耳的腦袋從駕駛座的車窗探了出來,對著蘇曉莫大吼,”幸虧老子反應快,不然說不定還要被訛!”
蘇曉莫這才后知后覺剛才這輛車從自己身邊險險擦過,驚了一身冷汗。
“對不起。”蘇曉莫小心而誠懇地說。
那司機瞥了她一眼冷哼道:”真不知道腦子里裝的什么在街上亂跑。”說罷揚塵而去。
因為險些的意外而安靜的街道又恢復了喧囂。幾個行人好奇地打量著呆立在原處的蘇曉莫,又繼續(xù)步履匆匆地路過。
蘇曉莫呆呆望著恢復正常的馬路,突然感到無比的委屈。她慢慢走向馬路邊上,只覺得左腿有些隱隱作痛,看來還是被車擦傷了。
蘇曉莫苦笑一聲,蹲在馬路邊,送花工作早就被她拋之腦后,她現(xiàn)在只想理清她和金牧原蔣茜的關系,只想知道自己在這場荒誕的鬧劇里究竟是什么樣的角色。
“蘇曉莫。”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蘇曉莫驚訝的抬頭,眼前是一雙工藝考究的皮鞋,一塵不染得能照出她的影子。
金牧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