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不需要憐憫。

戴瑞安和貝勒在教會這里達成了交易之后，立刻溝通了對眼下局勢的看法。

他發現，自己的哥哥雖然沒有自己認識的那么深，但依舊得出了速戰速決的這個推論。

這樣就好，省的戴瑞安還得費功夫說服貝勒。

否則，以他手上這一千多人，再能打，他也沒信心直接推到參天塔里去。

在這個科技水平下，戰爭，某種程度上來說，沒有數字是不行的。

還好，似乎是亡者軍團確實是撤走了。

戴瑞安度過了他來到舊鎮之后最平靜的一個夜晚。

死人們并沒有發起攻擊，只有零星的交戰，但也翻不起什么風浪。

士兵們戰戰兢兢地挨過了這個夜晚。

他們看到了第二天的太陽。

一大早，戴瑞安就在克里森的護送下，回到了駐扎在繁星圣堂外圍的軍營之中。

實際上昨天的戴瑞安是扯起虎皮當大旗。

他的軍隊并沒有完全到位，只是先鋒騎兵到了，做出了一副圍困圣堂的架勢。

步兵的行軍速度快不了，還有物資需要搬運，因此，計劃是今天中午全部到達。

畢竟，現在沒有任何人敢半夜行軍。

除非是嫌自己的壽命太過富裕了。

軍營中，戴瑞安的桌子上見不到酒瓶。

接下來的事情不能馬虎，可不能因為一杯酒耽誤了事兒。

“怎么樣，軍隊集結完畢了嗎？”

戴瑞安看著進來的三塔堡伯爵托曼·科托因，問了一句。

后者點了點頭，回答道：

“已經好了，咱們現在算上那些堅持要參加戰斗的輕傷員，一共有一千八百人。”

“裝備呢？”

“都是滿額，各個小隊的缺損都已經補齊了。”

手掌握緊又放開，戴瑞安站起身，拎起身邊的頭盔，緩緩扣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那好，他們撤了，現在，輪到我們進攻了！”

“傳我命令！”

在場的所有軍官和貴族們都是神色一肅。

戴瑞安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開口道：

“所有軍隊，按照之前制定好的計劃，分頭挺進。”

“科托因伯爵！”

隨著戴瑞安話音落下，三塔堡伯爵捶了一下自己的胸甲，高聲道：

“您的命令，大人！”

沒跟他客氣，戴瑞安直接說道：

“我給你八百步兵，向正北方向的三條街挺進，記住，你們不求快，一定要確保你們路過的地方，沒有死人的埋伏。”

“他們打不過你們，但是欺負一下教廷的那幫雜牌還是沒問題的。”

目光在桌子上戴瑞安手指的三條街道掃了一眼，托曼·科托因當即回答：

“遵循您的意志，大人！”

點點頭，戴瑞安又看向了克里森：

“這一次，你不需要護衛在我的身邊。”

“布蘭頓子爵無法作戰，杰洛在幫助貝勒，所以，我將會把所有的騎兵都給你。”

戴瑞安根本不容克里森拒絕，繼續道：

“你的任務，就是用海塔爾家族的鐵蹄，給我踏出一條通往征戰島的路來。”

“任何敢于阻擋你的，全部給我徹底碾碎，一個不留！”

最后，他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而我，將帶領主力，肅清全部殘敵，推進到蜜酒河的南部碼頭區。”

“記住，諸位，你們只有一天時間，這是命令！”

……

戴瑞安這邊的軍隊開始了進發，東門的貝勒也是同步推進。

他們必須搶在擊潰提利爾軍隊的那支死人軍團主力回師舊鎮之前，先把這一切的源頭給解決了。

否則，面對前后夾擊，再給他們多一倍的人手，都不一定能活著逃出去。

這是賭博，但眼下這個局面，不賭一把已經是不行的了。

況且，不搏哪知時運高！

隨著大軍的推進，戴瑞安也逐漸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灰底白塔旗幟已經重新飄揚于舊鎮的絕大部分區域。

然而，他就沒見到自己的士兵，從中“解放”出來幾個幸存者。

顯然，死人們能夠將自己搜刮出來的一切兵力，都帶走了。

看著那些驚魂未定，甚至有些因為恐懼已經有些不正常的可憐人，戴瑞安揮揮手，把他們交給了后方的教士團。

同時，貝勒和戴瑞安商議之后，由貝勒掌握的幾百名騎兵，算上一些馬術不錯，臨時雇傭來的士兵，一共湊出來了八百人馬。

他們的戰場不在城內，而是在城外。

廣闊的平原是最適合騎兵馳騁的戰場。

這些人將全力遲滯那朝著舊鎮滾滾而來的萬余死人軍團。

利用高機動性，不斷打斷他們南下的腳步。

總之一句話，不惜一切代價阻敵增援！

必須支撐到戴瑞安和貝勒在舊鎮把事兒辦完了。

發起進攻的第二天，戴瑞安和貝勒的軍團，就已經在碼頭區完成了匯合。

灰底白塔的旗幟，居然有一天要向高塔本身發起進攻，不得不說，這個世界有的時候確是很荒誕。

“算上我手里的兵，拋去留守后方，保護我們的退路的，剩下有戰斗力的加一塊兒也不到七千人。”

站在碼頭上，望著不遠處那靜默停泊著的海塔爾家族旗艦，四排槳的舊鎮榮耀號，戴瑞安意識到貝勒走了過來。

沒轉頭，戴瑞安的目光，依舊在那艘巨艦上。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死人們根本就沒想過毀掉這艘船。

戴瑞安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雷頓是怎么瞞過所有人，把那些受他操控的亡者送出征戰島的。

也許，一切的答案，都會在那座陰云之下，顯得充滿壓迫感的白塔中，得到解釋。

“舊鎮榮耀號足夠大，能把登陸部隊送上去，假設那些死人不會在灘頭阻擊我們的話。”

貝勒又說了一句。

戴瑞安嘆了口氣，指了指那和他們隔著狹窄海面的征戰島，輕聲道：

“恐怕他們不會如你所愿。”

是的，他已經知道那撤出去的亡者軍團都在哪兒了。

也很清楚，其他的舊鎮艦隊為什么不在港口了。

死人們居然能操控渡船，將他們全部運到了征戰島。

而且，還把其他的船給開到了征戰島，殺人誅心地留下了一艘舊鎮榮耀號。

這僅剩的一點兒希望，像是無聲的嘲諷。

于波濤洶涌中，一下下回蕩在戴瑞安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