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功夫確切說三個小時不到，不起眼的路邊攤攤進賬13點陰德，把李拐給眼饞的。

一晚上時間幾乎耗在洗碗上，轉眼天快亮了，竟然從最初的驚恐到依依不舍。

畢竟遇到自己人不容易，好心的老兩口不僅送了部老年機還蹭了碗豪華泡面。

“下次想見你們還能在這個路口碰著嗎？”睡在帽子里的貓大爺這會兒醒了，跳出來趴在李拐腿上。

老頭多看了黑貓兩眼，老太婆有些稀罕，“你這貓……”

“是一個故人養的，臨走托我給它再找個好人家，”李拐摸了把貓大爺水滑的皮毛，貓大爺罕見的沒有拒絕。

“你這貓好好養，”老太婆話里有話，可惜某人沒聽出來。

“我都朝不保夕的，”李拐從書包里翻出最后一片魚干喂給貓大爺，“要不你們二老收養了？”

老頭擺了擺手直接拒絕，“養不了，養不了，太靈的養不了。”

老太婆接過李拐剛剛的問話，“咱們應該不太好碰上了，每次的路口都不同，要看緣分了。”

“不是固定的嗎？”李拐沒搞明白，黃泉街攤位分流動和固定，自己的是流動的。

“你看這霧，”老太婆指著身邊漸漸淡下去的霧氣，“霧起時出攤，霧散時回黃泉街，保不準每晚在哪個路口，懂嗎？”

“……”

李拐似懂非懂點了點頭，有點像上學時聽老師講的天書，大概意思是曉得的。

“手機拿來下，”老頭朝李拐要老年機，說著掏出自己的。

李拐不明所以遞了過去，兩部手機靠在一起，隨著一聲清脆的“鈴”：

“收到陰德轉賬9點，當前陰德賬戶余額18點，陽壽17天。”

李拐愣了一下，下一秒感動的無以復加，白吃白喝的不說，老兩口還贈送了足足9點陰德，那可是要度化九位故人才能賺來的。

“大爺，大媽”李拐有些不好意思推脫道，“使不得，使不得，你二老賺錢也不容易……”

“拿著吧，”老太婆提起李拐的書包，“去吧，天快亮了。”

“等等，”老頭又叫住指著李拐手里老年機說道，“不用等它發來的接單，遇上了的故人你要是有把握都可以度，不過前提是穩，有些兇的不是看上去那么簡單。”

李拐想起上次仙人跳時被關起來的一屋子故人，確實沒有通知，全都領到黃泉街口通通都算了陰德，忙不迭的點頭。

“還有，”老頭接著說，“故人都好吃饞肉，你可以在這方面做做文章。”

“……”還有這么一說？李拐連忙表示學到了！

最后大媽又從桌子下抓了一把蟲草塞進李拐兜里，“出門在外一個人該吃吃，該喝喝，別辛苦了自己。”

李拐此刻覺得鼻子有點酸了，抱起貓大爺背上書包，不敢再停留下去，怕到最后真的舍不得走了，“二老，保護好身體，我走了。”

“去吧，去吧，”老頭和老太婆目送李拐離去，直到遠遠的隱于路口盡頭……

老太婆望著李拐背影喃喃說道，“如果我們的兒子不是那么想當官，像他一樣也不會那么早死了。”

老頭嘆了口氣，“如果能先好好想一想，比如用心讀書什么的，說不定不是一個律師就是一個醫生。”

……

李拐在天空泛起魚肚白時終于發現路邊的修車鋪，小不大點一個，要不是門口停著一輛破三輪車還真忽略過去了。

大早上沒開門，李拐只得去敲門，敲了半天沒反應，照理說這種住家的鋪子不該沒人？難不成天還沒亮就出去了？

還好修車鋪旁邊還有幾個小門市，其中一個看著像是在路邊招攬生意賣水果的掩著門。

李拐走過去敲了敲，從屋里探出個四十多中年男的腦袋，連忙問道，“大哥，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想問下旁邊修車鋪有師傅嗎？”

“去醫院了，”大哥正在從堆了一地的蘋果里分揀出大個和小個的，“這兩天都在醫院，你是哪個？”

“生病了？”李拐有些意外，“噢，我車壞在山上了，想找師傅看一下。”

“那你可等不到了，”大哥把手在褲子上抹了兩下站了起來，“進城了，住醫院了，說不定去兩個回來一個，哎，你買點蘋果？”

李拐望著地上歪瓜裂棗的蘋果搖搖頭，“謝了啊，大哥。”

走回街面上，李拐望著其實有些破爛的修車鋪，腦子里一直回想剛剛賣蘋果說的“說不定去兩個回來一個”是什么意思？

又翻出手機查了下最近的修車鋪，最近的一間又要回到昨天修手機的鎮子上才有，來回有20km遠。

如果去的話只有等長途客車，等不等得到另說，至少又是一整頭搭里邊了。

最好還是等面前修車鋪里的師傅回來，快的話開到山上農產品加工區修好破面包車可能要不到一個小時。

于是又轉回賣蘋果的門前，“大哥，要不我還是買點蘋果？”

既然是客戶那待遇肯定又不一樣，花了十塊錢買了一兜子，李拐問起“去兩個回來一個”咋回事？

大哥特意把門打大開一些，有外邊陽光招進來才開始說道……

修車鋪里的師傅姓胡，一年前帶著個女兒在道邊開了這間鋪子，幾乎不和其它鋪子怎么來往，人顯得有些木訥，每天不是修車就是擺弄汽車零件。

倒是胡師傅的女兒，不到五歲，非常的天真可愛活潑，見到叔叔阿姨長輩都會叫人，聲音又甜長得又乖簡直人見人愛。

每天一早胡師傅開車送女兒去鎮上的幼兒園，下午四五點再接回來，一路上光聽小女兒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跟只小百靈鳥似的。

但卻一次都沒見過小百靈鳥的媽，有人問起胡師傅都是沉默收場，問起小女兒抿著嘴不說話。

所以大家都推測是不是離婚了？媽不要娃兒，爹搬到一個陌生地兒，憑著修車的手藝也不至于吃不上飯。

一晃一年過去了，本來相依為命的父女兩過得好好的，誰知道就在一個星期前發生了件怪事，徹底打破了平靜的生活。

小女兒有一天從幼兒園放學回家后，突然發高燒，莫名說起胡話，翻來覆去只有一句：

“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

“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

“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