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的神色先是小心翼翼，然后是驚訝、震驚，接著是無限地回味，最后沒忍住，一整條吞到肚子里去。

“我已經很久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了。”他盯著剩余的巧克力，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感謝您的饋贈。”他鄭重地行禮道謝，重復強調，“謝謝，傭金十分豐厚。這年頭這么好的老板不常見，我會竭盡所能。”

見到老年賽博戰士如此滿意，曾明心中也很高興。有這打手啊，何愁喪尸來襲。

關鍵是價格如此便宜，一盒雜牌巧克力，30塊錢不到。

在藍星30塊錢能做什么，你給女神發30塊錢紅包，她說輪X都輪不到你。

三人稍做休息，重新開始出發。

“下一站是068號庇護所，算是中型聚集地，常駐人口有幾十萬，你們過去售賣產品的話那里是個不錯的地方。”

“哦，你們從052庇護所過來？我知道那里。那邊可不怎么樣，階級對立很嚴重啊。我們行走都不喜歡那種地方，死氣沉沉的，很多人好像生過來就是等死似的。”最后他還補充了一句，“做買賣稅也重的很。”

老頭子的見多識廣，什么都能聊兩句。

曾明現在是左美女，右老頭，一路之上終于有時間慢慢看雪。

換做是藍星，這樣的雪景可謂是千古難見。即使是世界極北，都不會有如此風貌。

這樣輕松的旅途，要不是因為穿著防護服包著風衣感覺有些難受，他還真的以為自己在旅游呢。

“咱們沒有交通工具，走路的話，去掉晚上休息的時間，估計得明天中午才到目的地。”

付青判斷道。

“有沒有其它解決方法。”曾明問。

“前面有個休息站，我們先過去吧，如果能碰到其它商隊，可以租借雪梭車。”付青已經判斷出自家的臨時老板初出茅廬的事實，遂主動介紹起常識。

他看著曾明，想象自己曾經雄心壯志的那些年，不由感嘆：風雪催人老。就在方才，他竟然有些想念起地下世界的平靜生活。

“地下世界，可比地面溫暖多了。”付青心道，就算他很多年前就機械化，對溫度的感應無限不敏感，仍然感覺地下世界“溫暖”。

因為記憶里存在著很多美好的片段。

“老板，你在看啥？”封美靜對曾明過度觀察雪景感到費解。

曾明：“我在想，人類能夠生活在這種地方，真是個奇跡。”

他的回答讓旁邊的付青更加確認了他的菜鳥身份。

說是很近，也有十公里的距離。三個人在雪地里足足走了三個小時才到達休息站。

這還是因為加入了付青，他的導航功能比封美靜強很多。用他自己的話說，要是只有一個人，分分鐘就到了。

休息站，是世界末日以前的一圈別墅群。

十來幢別墅連成一體，組成一個范圍占地幾千平方的社區。

“幾乎所有雪地行走和普通旅人都會按照慣例在最中間的房間尋找庇護，幾十年下來，大家墨守成規，促成很多典型的休息站。”付青像個合格的導游同他們介紹，并帶著他們來到C幢別墅。

“像我們1000編號內的庇護所，其實很安全了，喪尸數量少不會形成尸潮。”他繼續說。

還沒走到門前，已經可以看到火光，待得近了，聽到了交談聲音。

等付青推開門，已經可以看到門里面的場景。

幾十雙目光朝著他們行注目禮。

別墅的大廳建的很大，有兩三百平方米，但此時卻顯得稍稍有些擁擠。

付青若無其事地帶著他們走到東南方向的一個角落安頓，那邊還空著桌子和椅子，足以坐上十來人。

見到付青的作為，原來就待在里面的人收回目光，自顧自交談做事。

曾明暗中打量，發現他們其實還分為兩個勢力。

一伙人多勢眾，穿著打扮看著款式簡單，但面料看看不出來是什么材質。他們在外面通通有一件從頭到腳的衣服。要么是風衣、長袍、長裙、長大衣，大概就是他們的真衣。

主要以成年男性為主，少數女性和老年人。仔細看得話，表情和眼角都有那種旅途疲倦的直觀感。

另一伙只有四個人，兩個成年男女帶著兩個男女童。成年人看著四十歲上下，小孩都在十歲左右，看樣子是一家人。

各著占據著一個角落。

大家似乎就依靠著桌子和椅子來區分位置，大廳林林散散著有十桌。

曾明只顧觀察別人，卻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眼里最奇怪。雖然有防護服包著，不在面前看不清楚，但光是防護服，已經是很奇怪的裝備。

好在這個世界本來怪人怪事就多，大家多看兩眼就作罷了。

那一家四口離曾明等人的位置較近，說話的聲音彼此仔細聽都能聽到。

曾明見他們都是面露苦色，愁云滿面，便留心聽他們說話。

小男孩：“爸爸，你去了那邊就回不來了嗎？”

小女孩：“弟弟你好笨啊，參加前衛軍，十年可以回一趟家。”話雖如此，小女孩想到十年后才能見到父親，心里很是難過。

家庭里的女主人卻更清楚，前衛軍的平均生存率不足百分之一，丈夫這一去，很可能就是天人之隔。但以目前家庭的困境，這卻是唯一的選擇。

她沒有說話，只是用復雜的眼神望著自己的丈夫。

這一去，無異于賣身。

家庭中的男人長得一臉胡子，體格算是比較健壯，穿著件造型古怪的制式真衣。他倒是面色坦然，對自己要去參加近衛軍的事情好像很無所謂。

但其實是因為是麻痹了，累到大腦空白的原因。

四個人只有男孩和女孩在說話，嘰嘰喳喳的。這個年紀，對所有事情都一知半解，并不清楚更實際的原因。

曾明坐在旁邊，結合自己的判斷，卻是聽明白了。

似乎是這家的男主人，要犧牲自己投入什么勢力，換取自己家庭生存的資源。

不愧是末日啊，藍星雖然兩級分化嚴重，貧富差距懸殊，但這樣的事情……

好吧，這樣事情好像也是有的，只是比較少而已。

想到自己的處境，曾明剛升起來的優越感沒了。

真的是操蛋的現實，不管是哪個世界，不幸者的數量總比幸福者的數量呈現壓倒數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