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安純市交警隊的，你就是貨車司機？”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交警孫浩問道。
“是，我是。”貨車司機的聲音顫抖，且透出一股驚懼。
“現在依法對你進行詢問。請出示你的駕照，行駛證，以及道路運輸經營許可證。”
“在……在車上我去拿。”宋大江的聲音依舊有些顫抖，剛邁出兩步突然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幸好旁邊一位交警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啊，謝……謝謝！”
這是一名老交警了，他很清楚人在經歷那種完全超出自己控制的事情的恐懼；他看到宋大江的瞬間就知道這位司機是真實的。
“這是我的駕照和行駛證，還有運輸證。”宋大江把證件遞給孫浩。
“小高，你查一下。”孫浩把證件遞給一個年輕交警。
“現在我將對你進行詢問，你要如實回答。”
“好……好的。”
“姓名。”
“宋大江。”
“年齡。”
“48。”
“職業。”
“貨車司機。”
“在你開車上路前是否飲酒？”孫浩問了第一個關鍵的問題。
“沒有沒有。”宋大江連忙擺手。
“小高，等會給他做個酒精檢測。”
“好的，隊長。”那名年輕交警回答道。
“現在請你對車禍發生的經過詳細地描述一下。”
“我……”宋大江捂著腦袋，開始回憶，可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車禍是怎么發生的。
“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他只是隱約記得自己眨了一下眼，就撞上前面的車了。
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的交警走了過來。
“孫隊，現場初情已經統計完畢。此次事故一共造成五輛車受損，兩輛越野車和三輛轎車，其中被貨車直接撞擊的越野車受損比較嚴重，其它的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人員方面除了一個受傷嚴重的女孩外，其它車上的人員并沒有明顯的外傷。”
“還有就是，貨車沒有剎車痕跡。”
“沒有剎車痕跡？”孫浩并不奇怪，沒有剎車痕跡并不代表沒有剎車。
“有目擊者嗎？”
“有，根據目擊者描述，貨車的速度大概是三十公里每小時，撞擊前沒有減速。”
“讓指揮中心那邊把監控調出來。”
“好的，孫隊，現在看來這貨車司機疲勞駕駛才導致的車禍。”
“我說得不對嗎？”
“你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因為你相信你所看到的，但我們的目光不能僅停留在表面，我說過……”
“是，你說過，凡事要講證據，做不到滴水不漏不足以辯真偽。”年輕交警搶過話說道，語氣拖拉。
很快指揮中心那邊的監控視頻傳了過來，正如目擊者描述的一致，貨車沒有減速。
“怎么樣孫隊？這回可以確定了吧！”
孫浩沒有說話。
他感覺哪里出了問題，但一切似乎又那么合理，根據多年處理這類事件的經驗，眼前這個叫宋大江沒有一絲疲勞的氣息。
但，感覺畢竟只是感覺，不能作為事實的依據。
孫浩看著宋大江，這時的宋大江已經癱坐在地上，剛才孫浩和年輕交警的對話他都聽到了，視頻他都沒敢看。
他絕望的拽著頭發，為什么？我為什么會睡著？
“完了……完了！”他小聲地低語，眼淚涌了出來。
現在他想到的不是自己會面臨什么樣的懲罰，即使是坐牢，即使坐十年的牢他都可以接受，可他的女兒怎么辦？她今年剛上大學，失去了他這個唯一的親人，她該怎么辦？宋大江不敢想。
一個小時后。
“收隊。”孫浩一聲令下，所有交警都上了車，包括宋大江，他坐在后排，左右兩邊都有一個交警，把他圍在中間。
穿過一條條街道，宋大江茫然地看窗外，看著這么熟悉的街道，他又想到了女兒，從小她就很懂事，從不給他添麻煩，記得她常說：“老爸，等我將來工作了，我要掙很多錢，然后帶你去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
而宋大江的回答和所有的父親一樣，“老爸不想你掙多少錢，只要你健康平安就好。”
“嘻嘻。”她嘻嘻一笑，靠在宋大江身上，感受著父親像山一樣的身軀。
想到這些，宋大江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車禍發生的地方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樣子，所有的事故車都已經被拖走，后續的賠償和維修將由保險公司去處理。
地上殘留的血跡也已經被清理干凈，再也找不到一點車禍的痕跡。
可歷史不會忘記，沈飛也不會忘記。
他坐在公交站臺的長椅上，聽著各種嘈雜的聲音，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像是被一塊大石壓著，難以呼吸。
“呼……”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哈……”突然一聲哈欠傳了過來，正是那個神秘的Ai。
“不錯，才過去一個小時。”似乎對于自己能這么快蘇醒感到滿意。
再次聽到這該死的Ai的聲音沈飛跳了起來，他想指著對方罵，可它在自己的頭上，總不能指著自己的頭罵吧！要是這樣別人一定把他當成精神病患者。
“你還有臉出來？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一個人。”沈飛也不知道那個叫小文的死沒死，他聽旁邊的人說傷得很嚴重，怕是救不活了！
“跟我有什么關系？是你自己走過去擋住人家的車子。”Ai一臉無辜的說。
“還說和你沒關系？要不是你我會走到那去嗎？還說打什么賭，打個屁的賭，拿別人的生命來打賭，你還是人嗎？”
“我本來就不是人。”
沈飛：“……”
“你……”沈飛不知該說什么了！
“喂，小子，你得感謝我！”
“感謝？我感謝你？”聽到這種逆天的話，沈飛都氣笑了。
“呵。”
他不知道這個東西有什么臉說出這樣的話。
“對，你得感謝我！當然，不只是你，他們也得感謝我！”
沈飛一頭霧水，不知道Ai指的他們是誰？
“當然，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的關系，不然我才不會浪費我寶貴的能量干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現在就讓偉大的本大爺來告訴你。“首先，這場車禍是必然的，這應該很好理解。”
“必然？”沈飛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就是說無論沈飛今天在不在這個路口車禍都會發生。
“那你……”
“先聽我說完。”Ai打斷道。
“先說結論，如果沒有你在紅綠燈路口擋住，那么等紅燈的汽車將會全部走開，貨車在經過這個路口時不會受到任何阻礙；再往下你應該能想到，貨車會向前行駛，然后發生偏移，直到撞到東西停下來。”
“我可以告訴你結果，如果你不擋住它，它造成的后果是你無法想象的。”
“什么后果？再說這后果和我有什么關系？現在的問題是那個女孩是因為我才出的車禍。”
Ai沒有和他爭辯，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因為那個貨車司機是宋大江。”
沈飛心中一顫，原本懊惱的情緒瞬間消散，同時一股慶幸在心里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