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
傅清玲一上桌就開始狂炫,完全不在意裙子袖擺在桌子上蹭來蹭去,
也不搭理其他人,就可一個勁兒的吃。
凌不凡也差不多,他也的確有點餓了,
再加上從小到大第一次和這么多人一起吃飯,有些尷尬,所以在簡單的寒暄幾句后,也是埋頭吃飯,
畢竟這種場景第一次接觸,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完美的發揮了“吃飯不說話,說話不吃飯”的優良品質。
倆人就這樣挨著坐在一起,一個狂炫,一個默默吃飯,互不打擾。
這可把幾個夫人急壞了,眉來眼去的交流,
大夫人用手掐了掐王昊大腿,王昊沒辦法,開始舉起酒杯邀請凌不凡喝酒,
王昊本來也是個老實人,壓根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是舉起酒杯:
“來,小子,認識你很高興!”
凌不凡同樣是老實人,酒桌經驗為零,不會什么客套話,只能回答:
“我!我也是!”
一杯下肚,
然后王昊又是一杯:“恭喜你殺了第一個邪修!”
凌不凡:“多謝!”
一杯下肚,
就這樣,兩個老實人,
一個尬聊邀酒,一個有酒必喝,你一杯我一杯的就這樣拼了起來。
二夫人悄聲問四夫人:“有這樣勸酒的嗎?”
四夫人掩嘴偷笑:“管他呢,反正能灌醉就行!”
大夫人則是開始語重心長的對傅清玲說道:
“清玲啊,以后你就別出去抓邪修了吧”
“咱家里雖然不是什么富貴人家,但是你爹做的買賣,養活家里還是沒問題的!”
傅清玲邊吃邊口齒不清的回道:“我抓邪修又不是為了貼補家用!”
大夫人:“不是為了貼補家用,那你抓邪修干嘛?”
“多危險啊!你總不能就是為了找樂子吧!”
傅清玲打了個飽嗝:“哎呀,說了你都不懂,反正你不要管就是了!”
“我不管?我為什么不管!”大夫人有點激動的說道:
“我是你娘!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整天出去舞槍弄棍的成何體統!”
傅清玲將身份卡遞給二夫人:“二娘,這次出去賺了七十萬,你拿去貼補家用吧!”
二夫人接過身份卡驚訝道:“呀~怎么這么多啊?這都能抵得上老爺一個月的入賬了吧!”
隨后傅清玲得意的望著大夫人:“看,我就是賺錢貼補家用了!行了吧!”
“你!”大夫人有點生氣了,差點控制不住自己,但還是強忍了下來,苦口婆心的勸道:
“清玲啊,你馬上都十八了”
“別人家的姑娘,十四就定親,十六就過門兒,你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婚事了”
傅清玲:“不考慮!我要去天劍閣!”
大夫人:“你去那天劍閣做什么!整日打打殺殺多危險!”
“萬一你哪天回不來了,你知道娘親會有多痛苦嗎!”
傅清玲毫不示弱的說道:“我已經長大了,我自己的事,我能自己做主,你別管!”
大夫人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你~~”
倆母女的對話越來越激烈,就快要到了吵起來的地步,
二夫人和四夫人見情況不對也開始勸起來,最后結果就是傅清玲氣呼呼的將碗筷放下:
“吃飽了!不吃了!”
傅清玲起身提著裙擺揚長而去,
留下了同樣生悶氣的大夫人和無語的二夫人和四夫人:“剛開始商量的也不是這樣的啊!”
最后大夫人也是氣呼呼的走了。
至于凌不凡和王昊倆人,
王昊本來是負責灌醉凌不凡,其余三個夫人準備灌醉加談心勸導傅清玲。
結果王昊一上來就完美完成任務。
兩個老實人,一個只知道灌,一個只知道喝,
剛開始還有點節制會編個理由勸酒,在傅清玲和大夫人吵起來的時候,
兩個老實人為了緩解尷尬和降低存在感,就只是一個勁兒的猛喝,
現在兩個人已經是迷迷糊糊,差點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
“哎~~”
二夫人嘆了一口氣:“算了,今天就這樣吧,我回去歇息了”
“那我也回去了~”四夫人也走了
一瞬間,
現場只剩下喝醉了的兩個老實人。
凌不凡迷迷糊糊的舉起酒杯問王昊:
“王叔~我,我有個問題挺好奇的”
王昊同樣也醉的不輕:“你說”
凌不凡:“王叔,你是清玲姑娘的親戚,還是師父啊?”
王昊:“當然是師父了!”
“師父嗎?”凌不凡好奇的問道:
“那王叔你,是什么門派的?”
王昊聞言,無奈的搖頭,露出一絲苦笑:“無門無派,散修一個”
;凌不凡:“所以,王叔你是清玲姑娘的師父,同時也是傅家的客卿?”
王昊點頭,隨后陷入了回憶之中:“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沒事兒!”凌不凡給王昊重新滿上酒:“有的是時間”
王昊:“那,我就長話短說?”
“事情,其實說來也簡單,十幾年前,我與邪修廝殺,受了重傷瀕死”
“當時正好傅家主帶著商隊路過,救了我一條性命”
“傷好以后,為了報恩,再加上我本身也沒有什么去處,就索性當了傅家的客卿”
“后來,因為某些原因,就收了清玲做弟子”
“原來是這樣”凌不凡點頭:“那我看清玲姑娘還有不少弟弟妹妹,以后王叔你是不是也要收他們做弟子?
王昊搖頭:“收不了”
凌不凡:“為什么?是天賦不夠?”
“并不是”王昊苦笑道:
“你不愧是大宗門出身,對于我們這種修士來說,收徒是有嚴格規定的”
“除了四大宗門外,其余的修士,一生一律只能收兩個徒弟“
“且收徒還要經過當地所管轄的門派允許登記才行”
“否則,若是擅自收徒,身份卡上沒有記錄的話,被發現就會當做邪修處理!”
“所以,收徒對于我們普通修士來說,是很謹慎和重要的事情“
“很多修士都會選擇自己的后代作為徒弟教授神通”
凌不凡有些錯愕,沒想到連最簡單的收徒,竟然都有這種規矩:
“所以王叔你只收了清玲姑娘為徒?“
“還有一個名額需要留給你自己的孩子?”
王昊苦笑的搖頭,眼神中充滿了悲涼之色:“清玲已經是我的第二個徒弟了”
凌不凡驚訝的問道:“那,王叔你的第一個徒弟是?”
王昊舉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似乎是覺得不過癮,走到一旁,拿起提前備好的一壇酒,開封,
咕隆咕隆半壇酒全部灌入肚中,渾身充滿悲涼之氣的說道:
“是我兒子,被我親手殺了!”
“這..”凌不凡聞言,不知說什么才好,他隱約猜到了什么,但依舊無法想象王昊是用何種的心態去面對。
凌不凡只能也起身開起一壇酒:“來,王叔,今晚我們倆喝個痛快!”
王昊:“對!來,喝個痛快!”
半壇酒下肚,本來就醉醺醺的兩人,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著柱子繼續倔強的往肚子里灌酒,
凌不凡突然多嘴的問道:“那,王叔,你夫人...”
啪!
王昊給了凌不凡腦袋一個腦瓜崩,敲得他捂著腦袋哀嚎半天,王昊沒好氣的罵道:
“你個小兔崽子!喝酒就喝酒!”
“怎么老是揭別人傷心事!”
凌不凡其實并不喜歡喝酒,長這么大喝過的幾次都是酒子建忽悠著去喝的花酒。
而且他的酒量并不好,他之所以喝的伶仃大醉,其實也是他想喝醉,
今天雖然短暫,但對他來說經歷了太多,
從面對童年的夢魘場景,到后面的手刃邪修,對他來說今天過得就好像夢一般,
是他六年來一直想做的一個夢,一個為親人報仇雪恨的夢。
白日里雖然看似冷靜,也在殺了邪修后和傅清玲打打鬧鬧,
但那是他一直在壓制自己的情緒,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小男孩,
是一個一直活在六年前的恐懼無助之中的小男孩,
六年的修道,
單聞長老全方位的保護式的養育,一帆風順帶給了他修為,但是并沒有帶給他任何心境上的成長。
這一個暴栗敲在凌不凡的頭上,帶來疼痛的同時,也讓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徹底爆發了出來。
或許也是酒精帶來的作用,凌不凡醉醺醺的眼中流出了兩行眼淚。
王昊詫異的看了看自己敲擊凌不凡腦袋的手指頭,疑惑道:
“我也沒用力啊?”
“喂,小子,你沒事吧?”
凌不凡坐靠在柱子旁,眼眶泛紅,或許是情緒到位了,亦或者是長久以來無法宣泄心中的感覺。
凌不凡開始自顧自的講述起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
從出生,
講到和小伙伴玩耍,
講到和調皮的小惡霸們斗智斗勇,
講到邪修屠村,
講到單聞長老傳道,
講到了酒子建對他的好,
也講到了單聞長老對他的無微不至的照顧,
一直一直就這樣講到在逐月城遇見傅清玲和王昊。
就這樣,
凌不凡像是在回溯人生,又像是在和過去告別,自顧自的講述著自己經歷過的一切。
當他講完時,發現王昊已經喝光了整壇酒在旁邊躺地上呼呼大睡。
凌不凡此時酒已經醒了不少,無奈只能將王昊扛起來,
招呼了一個丫鬟帶路,將他送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