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也經歷過戰爭，只是，她那時還小，發生的事，也是曾祖母后來告訴她的。最后，才講給我聽。

當時的雙孔橋還不是現在的落魄樣。

奶奶說，那時的雙孔橋下流動著一條十米左右的小河，是朝著岷江河流去的。還沒有見過長江黃河，不知道它們到底有多寬，但在我的記憶中，寬約四百米的岷江河便是最大的一條河。

而這條十米小河，卻帶給我記憶最沉重！

在抗戰的時候，灌縣也不是個安寧的地方。就在這雙孔橋周圍死著很多人。我不知道當時的場面是什么樣，奶奶也沒有詳細給我講述當時的情景，但我卻能想象出鮮血染紅這座橋的悲慘之景。

以至于我現在站在這雙孔橋的正對面，還仿佛看到游蕩四周的靈魂。

它們，陪著雙孔橋一起變化到現在。

我不知道以前的雙孔橋是什么模樣，但它現在的樣子，我卻很清楚。

厚重的泥土完全覆蓋了它的橋面。麻柳的樹根甚至從它的正面穿出，裸露在外。荒茂的雜草遮住了一半的正面。能看清的只是兩個橋孔的內上壁，左右兩邊都被烏黑的水遮住了。

我相信，如果現在將泥土扒開，很可能看見橋背上的刻紋，甚至是雙孔橋原本的名字。

只是現在沒那么多傻瓜了，誰會為了看一座橋的原形而將橋上的作物丟棄。就算是我，也同樣不會。不難想象，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村人看我的是哪種眼光。

活了十八年，我還是無法忍受別人異樣的眼光。所以，我什么都不會做，只能站在這里替它悲哀！

不過，我雖替它悲哀，卻改變不了它在我眼中邪惡的形象。雙孔就像它邪惡的眼睛，在閃著光。

閃著光？

是的。我發現它真的在閃光。

不是污水蕩漾反射的光芒，是里面真的有個東西在閃光。但我卻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里面太黑了！

摸出手機，一道小光束射進孔洞中。

還好，這款諾基亞的手機上帶有手電筒功能。我不禁暗自慶幸。

我站的位置離孔洞還有兩米的距離。這道小光束沒有辦法讓我再這樣的距離內看清那閃光物。我只有轉到橋背上，拉著歪斜的麻柳樹，頭倒著從上面往里看。

小光束在洞中亂晃，我終于看到了那是什么東西。

在孔洞的內壁上，上凸起一層水泥。正對著孔外的一頭鑲嵌著一顆烏黑的珠子，剛才閃光的，正是這被污水映照來閃光的珠子。

只是，橋下為什么要鑲嵌一個珠子？而且，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沒人發現？

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開始有些相信，老一輩講述的故事是真的了。

傳聞，雙孔橋上時代那些人，都化為鬼靈在保護著這座橋。后來有個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是在雙孔橋孔洞內。從那時起，雙孔橋便能被村民所孤立，遺忘，直至現在，只剩下荒叢泥沼。

我不知道它們要保護的到底是什么，但我能感覺到，這顆珠子很不簡單。他會不會也像孝子拾到的那個奇珠一樣，擁有復制的功能？

我突然間有些興奮，但卻又感到一陣無力。珠子在孔洞內，我想要拿到珠子，必須得下水。

可是，在這孔洞內的污水下，還不知道藏著什么東西。我沒有辦法輕松下水去，心里更存在深深的忌憚。

我雖不迷信，但也不否認鬼神。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原因，我總感覺到孔洞內有個聲音在叫我，不停的說著“過來，過來！”

深吸幾口氣，頭越來越暈。拉住麻柳樹的右手突然有些打滑，我感覺到身體的重力驟然消失。

噗通！

朦朧之間，我感覺到有水從我鼻腔，口腔和耳朵中灌入，很凝重。我突然驚醒，迅速從污水中站了起來。污水深達我的肩膀，一股惡臭＼充斥鼻腔。

有些像尸體腐爛的味道，又夾雜著福爾馬林和臭水溝的腥味。只是問了一下，我便有一種想嘔吐的感覺。

來不及多想，抬起雙手便朝著上壁亂摸。手掌上傳來一股黏稠之感，緊咬下唇，壓制住心里的惡心，繼續找著珠子。突然摸到一團凸起，刮的手生疼。

應該是鑲嵌了珠子的那塊地方。只是，摸上去，相當粗糙，水泥沒涂好，像是后來才添加上去的。

終于摸到珠子，只是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我一刻也不想在這污水中多呆。握著珠子，大力的往外扯。

只是珠子還未扯下，倒是那團凸起的水泥開始掉落。腐舊的沙塵落了我一臉，一股暈眩感再次襲來。但臉上的污水還沒干，刺激著我的神經，沒有丟掉意識。

珠子粘的太緊，僅有些松動。凸起的水泥落了很多，露出被水泥封住的東西。光線太暗，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但轉念一想，藏得這么嚴密，應該不會太差。

取過被封住的東西，又抓住珠子，奮力一拉。奇怪的是，這次倒是很輕松的將珠子給取了下來。取下珠子，我也沒敢多做停留。拿緊兩件物品，全速往家奔跑。

只要身上還殘留著那污水的味道，我便感到一陣陰寒。剛到家，來不及多做解釋，直接沖進浴室。

從花灑中傳出的熱水淋在身上，心中的惡心之感總算壓制下來。背靠著浴室的墻壁。瓷磚上傳來的冷冽之氣讓我不由一顫。

心緒緩緩平靜下來，頭腦說不出的清醒。

剛才那一連串的事發生的太過突然。從看到雙孔橋，發現珠子，再突然暈眩倒入污水中，直至拿到珠子和一個神秘東西，回到家中。這段時間完全沒有思考的心思。

現在想來，倒是有很多奇怪之處。

我在這里生活了十八年，從未聽過雙孔橋里面還有珠子這種事。而且，剛才那種觸感，那珠子分明就不是原本就存在。亦或者說，是那包東西是后來有人特意添加上去的。

只是，那又到底有什么用心？

一重又一重的迷惑直向我撲來，心緒又開始煩雜。追根究底，這一切都是來源于這被封住的東西。

將目光放在這用烏黑油紙包住的東西上，我忍不住皺緊雙眉。這里面到底裝的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