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禮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轉向了他。

“！”

司機瞬間挺直腰桿，如坐針氈。

＊

陸衡的家世背景似乎不淺，他帶白笙來的西餐廳，正常情況下需要提前兩個星期預定。

“你喜歡物理？巧了，我就在京海大學物理系。”陸衡把切好的牛排端給她，“還怕跟你沒有共同話題，現在放心了。”

白笙自動忽略他這話的意思，喝口酒，問：“你認識胡云朗教授嗎？”

陸衡挑眉，放下刀叉，“當然，他是我的導師。”

京海大學物理系群英薈萃，胡云朗是其中最閃耀的一顆明星。白笙的養母董清萍，就是胡教授最早收的那批學生之一。

董清萍主攻量子物理，大學畢業受到Y大邀請，擔任名譽教授。

她看中Y國提供的研究資源，答應了，但拒絕更改國籍。

白笙知道，董清萍一輩子都在鉆研量子護盾。她年輕時本該有段好姻緣，但男方受不了她一門心思都在物理上，覺得她走火入魔。

董清萍也不是吃素的，愛就愛，不愛拉倒，婚禮前夕把男友踹了，狠狠出了口惡氣。

此后專精學術，終身未嫁。

去年，她終于攻克技術難關，把科幻片里才會出現的量子護盾變為現實。

董清萍很激動，這個從不喝酒的女人開了六瓶香檳，拉著白笙聊了整整一夜。她想要立刻回國，將自己二十年來的研究成果交給國家。

不知誰走漏了風聲，董清萍回國的事一直拖到今年三月。原本第二天就要帶白笙回家了，結果突遇車禍。

陸衡舉杯，“這樣吧，如果你考上京海大學，我幫你引薦。到時候你再努把力，沒準能成為我的師妹。”

白笙杯口與他相碰，笑了下，“承你吉言。真有那一天，我一定好好感謝你。”

作為華國頂尖學府，京海大學不是想考就能考上的。但白笙覺得她可以賭一把。

董清萍把她養大，對她毫無保留地言傳身教，包括量子護盾技術。

當初為了順利返回華國，白笙迫于無奈，燒毀了董清萍的手稿。在這之前，她多次聽母親談論起自己的導師——胡云朗教授。

這次回國，白笙最開始的打算就是去投奔他。

可沒有渠道，她根本見不到胡云朗。沈晏禮雖然也任教于京海大學，但領域不同，問了也是白問。

高考是白笙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只要她考入京大物理系，總有機會聯系上他。

陸衡接著道：“你很崇拜老師嗎？他下個月有一場關于量子糾纏的講座，我可以幫你弄張門票。”

他一直在觀察白笙的動作，乃至每個微小的表情。如他所料，此言正中白笙下懷。

白笙抬頭，漆黑的眸子看著他，很平靜，就像一盆燒熱的水忽然冷卻。

胡教授年過六旬，據說已有兩年未曾帶過研究生。

陸衡能入他的眼，足以說明他在物理上有著近乎可怕的天賦。這樣的人，智商一定不低。

和他聊天，剛開始還好，慢慢的，會有一種被十個監控懟著拍的感覺。

“你研究過心理學。”

陸衡笑了，“被你看出來了。不好意思，心理學是我的第二學位。鉆研多了，有點職業病。”

吃完，白笙嘴角沾了點醬汁，陸衡想幫她擦一下。白笙躲開了，用舌尖舔掉，“我們剛認識，你又請客，又送門票，我都有點受寵若驚了。”

重點在于“我們剛認識”。

陸衡收回手，十分坦然，“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語落，他掃了眼手表，“時間還早，這里晚上有小提琴表演，要不再玩一會兒？”

白笙正要開口，沈晏禮的司機突然冒出來，十分有禮貌，“打擾一下。”

他偏頭，將手里包裝精美的透明禮盒展示給白笙看，“白小姐，這是先生送您的抹茶蛋糕和紅包。”

白笙一看司機戴著耳麥，立即起身接過，露出高興的表情，說了一堆喜悅的話，轉頭對陸衡道：“實在抱歉，叔叔催我回家了，表演下次再看。”

陸衡勾唇，表示理解。

白笙和司機一走，他天使般純善的笑容褪去，慢慢飲盡杯中的紅酒，神態與剛才判若兩人，仿佛披著人皮的狐貍。

從電梯出來，司機步伐僵硬，白笙非常擔心，“你沒事吧？”

“白小姐放心，我很好。”他打開后座車門，“請。”

白笙好奇道：“去哪？”

司機說：“別墅。”

白笙搖頭，“不去。”

司機茫然了一下，“您剛才說了要回家。”

白笙問他，“沈教授是我叔叔嗎？”

“……不是。”

“那他有喊我回家？”

“……沒有。”

白笙理直氣壯，“他既不是我叔叔，也沒喊我回家，我干嘛要回去？”

司機被她一套歪理繞暈了，“但先生給您買了蛋糕，紅包您也收了，總該回去看看他。”

白笙似懂非懂，“你是說，讓我常回家看看？”

司機認真地點了點頭。

白笙微笑：“他又不是我爸。”

“可先生這兩天……”司機話說到一半，突然閉嘴了。

白笙回頭，“這兩天什么？”

“沒，沒什么……”司機站在車旁，眼睜睜看著白笙離開。

等她走遠了，司機低頭，從兜里摸出手機，屏幕顯示的通話時間長達半小時。

“先生，我要追嗎？”

“讓她滾。”

“……白小姐已經走遠了。”

＊

季瀾術后觀察，季妍在醫院照顧他，今晚不回來。

白笙先去洗了個熱水澡，然后窩在客廳，開始拆司機送來的東西。

紙質紅包裝不了太多錢，沈晏禮給她這個是紅綢裹的，一萬六千六百九十九。

數完錢，白笙嘗了一口蛋糕。甜味能讓人心情變好，她放下勺子，去臥室換了條長裙。

這件裙子質地輕薄，深V純欲風，能最大程度展示身材曲線。

白笙穿上它，擺了個性感的姿勢，跟蛋糕紅包拍張合影，發朋友圈，設置僅沈晏禮可見。

做完這些，她悠哉地躺回沙發上追劇。

五分鐘后，電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