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楊富民昨天打窩的功勞，唐澤這一上午時間，總共釣上來一大一小兩條鰱鳙，以及三十多條鯽魚，后面上的鰱鳙稍微小點，但也有五六斤重，同樣是楊富民幫忙抄起來的。

抄魚增進了二人關系，后面釣魚時，唐澤也是毫不吝嗇的跟楊富民分享自己多年積累下來的釣魚經驗：“不要著急起竿，約莫15秒提一次，提的時候一定要緩提、慢提、輕提。”

早年任教的楊富民很聰明，可謂一點就通，經過唐澤這么一點撥，頓時恍然大悟，隨后的時間里，他也釣上了四五只小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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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對岸村子中緩緩升起一縷縷炊煙，不知不覺間，已經釣到晌午時分。

唐澤望向桶內，兩條鰱鳙以及密密麻麻的鯽魚，是將整個塑料桶完全占滿。

唐澤提了提桶，相當沉重，今天魚獲比昨天還多，十多斤重的大鰱鳙放下去就占了小半桶空間，這么多魚，肯定無法一次性提走。

“這么早就要走了？”楊富民釣上了魚，心情好了許多，臉上掛著喜悅，他動了動略微有些僵硬酸麻的雙腿，回身看了眼收好魚竿正準備離開的唐澤，有些詫異的道。

“嗯。”回復完，唐澤長舒一口氣，用力的拎起桶，將里面的魚全部倒入石坑，這些魚他準備分兩次運回家，反正水庫離家近，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水坑鯽魚、鰱鳙跳動的聲音將楊富民目光吸引，看著坑內那條魚身將整個石坑覆蓋住的鰱鳙，楊富民心中火熱，隨即想到了什么，卻是不動聲色一臉淡然的說道：“這么多魚，還準備拿去賣？”

“嗯，楊大爺，要開學了，掙點零花錢用。”剛才垂釣閑談中，唐澤也是知道了眼前老頭名字。

“咳咳，想起來我家好久沒吃鰱鳙了，你這條魚反正都要拿去賣，不如就賣給我吧。”楊富民語氣平淡如水，似乎對魚毫不在意，令人無法看出他心中所想。

聽到此話，唐澤眼前一亮，這大爺如果真的要買那就再好不過了，這桶魚比昨天還重，泥路自行車難以騎行，這么重的一桶魚想要運輸到鎮上，頗為費力，等明天再賣的話，這魚大概率會死。

如果這老頭誠心要買的話，會省下不少的力。

“真的嗎，楊大爺你要買這條魚便宜給你，五十塊錢你拿走。”看著石坑中的花鰱，唐澤報出心中制訂好的價格。

楊富民已經放好了魚竿走到唐澤身邊，看著坑內身軀如此碩大肥美的花鰱，他吞咽了下口水，驚訝中帶著兩分疑問，“這魚怕是有十幾斤了，你就賣五十塊？”

唐澤點了點頭，“嗯，魚塘就值這個價，楊大爺你給五十就好，我省的帶回家了。”

楊富民也不墨跡，轉過身就去車里拿錢，唐澤見老頭走遠，彎身繼續收拾著魚獲。

眼下最大的鰱鳙已經賣掉了，那么剩下的魚獲就可以一次性全部提回家。

楊富民車子就停在水庫邊，他身體健朗，回來得很快。

“給你60。”楊富民將兩張紙幣塞到唐澤手中，接著蹲下身子，抱起坑中大魚，回到了自己釣位，十分小心的將魚放入自己魚護當中。

“謝謝楊大爺了。”唐澤也不客氣，現在他急需啟動資金，不管誰要多給他錢，他都會欣然收下，畢竟孩子不懂事，孩子才14歲，不懂什么禮貌，收了錢大人也不會說什么。

將60元鈔票裝入兜中，輕輕拍了拍口袋，唐澤咧嘴朝著大爺笑了笑，接著蹲下身，繼續裝魚。

將石坑中最后一條鯽魚收入桶中，唐澤搓了搓有些冰涼的手，隨后又將滿是魚腥味的手清洗一遍。

“大爺再見了。”一句告別，唐澤拎桶回家。

盡管最大的一條魚已經被買走，可此時桶內魚獲分量依舊不輕，甚至還比昨天重了一點，不過憑借著這幅長期務農的身體，倒也能拎得起來，當然，這過程就吃力了許多，基本上唐澤每行二三十米就得停下來歇息。

一手拎桶，一手提竿，唐澤總算是回到家中。

打開自來水，在院子當中用毛巾簡單洗了把臉后，唐澤進入竹房將自行車給推了出來。

固定好了塑膠桶，唐澤理了理額角上濕潤的頭發，隨后騎上自行車，往鎮上駛去。

相比昨天，今天路上行人多了很多，麻衣上沾滿泥土的農婦正背著空背簍往回趕，還有一些壯漢叼著煙站在路邊等公交。

騎進鎮口，唐澤今天不準備前往瓜子園門口賣魚，今天是趕集日，人都聚集在農貿市場。

農貿市場的位置離鎮口很近，唐澤在超市買好塑料袋后，便駕駛著單車，向著鎮北方向駛去。

行駛了大概五分鐘，唐澤在農貿市場門口停了下來，雖然這會兒已是中午，可集市里面販賣農產品的人依然很多，往露天集市中央望去，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頭。

由于人流太過密集，唐澤擔心騎行撞到人，便翻身而下，一路推行著自行車，在市場外圍慢慢尋找合適的擺攤位置。

這個農貿市場是由鎮政府設立，目的是促進農民買賣，除了衣服隔間，其余位置都是不需要交納任何費用。

唐澤在市場三號門門口找到個合適位置，這位置人流并不擁堵，可以吸引從市場內走出來的客人。

將桶輕輕卸下，直接就能開賣，至于價格方面還是同昨天一樣，大板鯽五塊錢一條，小鯽魚五塊錢兩條，至于鰱鳙則采用一口價的方式售賣，三十塊錢。

家里沒有稱，桶里這條花鰱唐澤目測不低于6斤，他所報出的價格，已經遠遠低于市場價了。

“野生大鯽魚看看，大的五塊錢一條，小的五塊兩條。”唐澤沖著身前人流叫喊著，這聲音太過稚嫩，語氣力度也太過柔小，聲音還沒傳進附近行人的耳邊，便就被兩側攤主更加大聲的叫賣聲所掩蓋住。

唐澤攤位所處區域人流并不擁擠，但不代表行人不多，基本上每過兩三秒，便就有一名新的客人進入視野當中。

沒過多久，一名手提塑料袋的婦人遠遠走來，徑直來到唐澤攤邊，她垂頭看了眼桶內，見是鯽魚，才將目光移向唐澤，詢問道：“這魚怎么賣的。”

唐澤微笑道：“大嬸，野生鯽魚，大的五塊錢一條，小的五塊錢兩條。”

“行，給我來兩條大的，”婦人聽到價格，也是頗為爽快的要了兩條。

“唐澤，你怎么在這兒！”遠處，一男一女攜手而至，停在唐澤攤前，興奮的打著招呼。

“潘悅，果然是唐澤。”男的有幾分帥氣，來到唐澤身邊仔細打量了兩眼后，便側身向著身邊少女確定道。

這倆人唐澤記不太清，聽他們自報姓名過后，唐澤才從模糊記憶中尋找到有關二人的一些信息。

少女叫潘悅，和唐澤同村，五官挺端正，人也長得白凈，班上喜歡她的人不少。

與她在一起的男的名叫陳杰，兩個人也和看見的一樣，正在談戀愛。

地域偏僻，多數家庭貧困的原因，學生成熟的很快，光是唐澤班上早戀的情侶，就不少于五對。

有些學生羞澀，知道悄悄早戀，而有的則是明目張膽，老師也從一些學生的議論聲中，知道那么兩對。

早戀不被允許，是學校明令禁止的，學生被發現后，班主任會在辦公室進行嚴格勸導，但也并不會強制分開兩人。

至于為什么？

學生早戀是被雙方父母默許，可以說兩個孩子都是“奉旨早戀”，身在這種環境下，誰也管不了，或者說，在雙方家長都同意的情況下，老師有資格去管嗎？

沒文化的父母將老一代思想完完全全強加在了后代身上，巴不得早點畢業帶個女朋友回家，然后外出打工，生娃養娃，一直重復這一過程。

連唐澤的哥哥唐權也不例外，如果猜測不錯，唐權的小女友楊舒妮這會兒正背著家人，跟著哥哥唐權一起外出打工。

而在這種成長環境之下，唐澤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喜歡上了一個女孩，是他小學時期的同桌，葉鳶鳶。

喜歡上這女孩，唐澤心底其實是很自卑的，葉鳶鳶家庭條件很好，父母都是大學畢業，父親是小鎮普通公務員，母親在城區工商銀行當主管，雖然兩人薪資都不高，可憑借著這高人一籌的大學文憑，在這座小鎮上已無職業之憂，可以說超過了百分之99的家庭。

而唐澤父親小學文化，想在小鎮上務工，只能去干些粗活，領到的工資也是最低一等，天天在養豬場幫忙搬運百余斤重的豬，每月到手的，才不過兩千。

葉鳶鳶家庭條件遠超絕大部分學生的原因，她在學校衣服每周不重樣，午飯吃得是小學食堂的老師餐，偶爾還有小汽車來接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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