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房門再次被敲響。
紀穎開門,看見依然穿著整齊的連善恕,面露疑惑。
連善恕看見紀穎此時穿著,面色一沉。
別墅里沒來過別的女人,自然沒有女人的換洗衣服。
連時難把自己的T恤拿給紀穎做睡衣。
寬大的T恤穿在紀穎身上,上半身寬松,長度遮住膝蓋,顯得人更加嬌小。
明明應該是一副又純又欲的畫面,連善恕心里卻沒有絲毫旖旎,全是憋悶。
他后悔了。
連善恕感覺自己剛剛以為的絕妙計劃,短短幾個小時內已經變成刺向自己的尖刀。
連時難比他想象中似乎更中意紀穎。
那他所謂的追妻又算什么?
端木家那姑娘他打算怎么辦?
不是前段時間跟那女人又是當街擁抱,又是出面維護的。現在竟然對初見的紀穎噓寒問暖毫無心理負擔。
他弟不是戀愛腦嗎,怎么又成渣男了?
連善恕只是暫時將紀穎托付給連時難,從沒想過讓他們真心相愛,長長久久。
連時難的行動力激起他的雄性競爭本能。
“我方便進去嗎?”連善恕壓住情緒,展現給紀穎的依舊是溫潤模樣,問的得體懂分寸。
紀穎本想拒絕,可思量過后,想著兩人關系清白,沒必要做出防備姿態,側身請他進門。
連善恕進門后并沒有關門。
客房的門大敞著,彰顯倆人關系光明磊落。
房間內白熾燈大亮,連善恕態度大方,招手讓紀穎來窗邊的沙發上坐下,自己則坐在另一側,兩人中間有一段距離,算不得近。
紀穎被迫面對鳳遠劫的論文,眼含不滿地看他,控訴,“老師,我能不能明天再看?”
看論文實在是太頭疼了,尤其還是她專業外的論文,越看越困。
連善恕怎么看怎么覺得紀穎身上這件超大T恤礙眼,讓他有一種紀穎此時被連時難包裹著的錯覺,心里不舒服得很。面上笑容依舊溫和,說出的話卻沒溫度,“看不完今夜別想睡。”
紀穎神情一僵,她沒打算走學術這條路。
“老師,我……”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清楚自己的職業規劃。“我沒打算走學術這條路。”
紀穎突然的話,讓連善恕愣住,轉眼恢復正常。“那你的職業規劃是?”
“我從小就想成為一名外事工作人員。”紀穎滿是激情地講述自己對這個職業的憧憬。
連善恕聽得認真,卻說一句戳她心窩子的話,“既然職業規劃這么明確,為什么當初還選擇金融專業?”
紀穎心痛語塞,不知該如何作答。
連善恕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職業病犯了,想著不當紀穎的老師,結果老師的毛病還是冒頭出來。
“抱歉,現在算是回到正軌,挺好。”連善恕難得說話這么干巴巴。
紀穎看著光風霽月貴公子的窘態,忍笑,小肩膀一聳一聳的,可愛至極。
“想笑就笑吧,”連善恕無奈。
紀穎即刻搖頭表示不想笑。
“那繼續看,這一段看不出什么問題?”連善恕伸出修長的手指,白熾燈光照耀下他的皮膚顯得更加白皙。
紀穎垂頭研究這一段,一縷長發垂下擋住紀穎視線,連善恕極其自然的伸手將那縷發絲撩起,繞到紀穎耳后。
這個動作仿佛連善恕做過很多次一樣熟練。
兩個人都因此愣怔。
片刻沉寂后紀穎轉過頭看連善恕,四目相對,眼神交匯,無言的對話寫滿纏綿曖昧。
紀穎像是被連善恕眼里藏也不藏的熱忱燙到一般,轉過頭移開視線。
“這個地方,語法是……”連善恕手指在紙張上劃過,指出鳳遠劫論文中的錯誤。紀穎恍然大悟,想到剛剛在某個參考文獻中有看到。
紀穎從沙發上起身,探身去拿堆在對面沙發上的資料。起身太急,連時難的T恤寬大,一下子下擺撩起,差一點走光。
紀穎慌忙伸手打算護住,一陣手忙腳亂,身體當即失去平衡,即將栽倒的瞬間連善恕將人接住,順勢抱住紀穎。
“小心”,聲音很輕很溫柔,像是溫泉水灌入身體,紀穎只覺陣陣暖絨。
男人身上古樸的伽羅香味道飄入鼻腔,紀穎回神。
意識到自己現在上身除了連時難的T恤外什么都沒穿的時候,臉一下紅到耳后根。
連善恕自然感受到胸前的柔軟,喉頭滾動,身體燥熱。
“你先放開我,好不好?”紀穎近乎下意識地撒嬌說道。
連善恕心下一軟,想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一些,可還是忍住心中悸動,不情不愿地松開手,扶著紀穎站穩。
“紀穎,以后不要叫我‘老師’,叫我含垢。”連善恕的聲音帶著顫音,隱忍的意味明顯。
紀穎對于連善恕突然的話感到懵圈,卻還是忍著羞赧,遂他心意輕聲地喚連善恕的表字:“含垢,謝謝你。”
聽到紀穎嬌軟輕柔的聲音,連善恕有一種重獲至寶的滿足感。好像終于得到期盼許久的寶貝,整個人輕飄飄地,竟有種想哭的沖動,眼眶也隨之熱起來。
……
紀穎全然不知自己坐在沙發上呆愣多久才回神。
身上還有連善恕懷抱的溫度和味道,紀穎看著隨意放在茶幾上的墨綠色真絲襯衫,腦袋漿糊一團。耳邊回響著連善恕離開前的話
——別穿他的,穿我的。
連善恕離開客房前,突然站在紀穎面前解襯衫的扣子。
修長的手指一顆又一顆撥開扣子,露出比女人還細膩的冷白肌膚的時候,紀穎整個人都懵了。意識到自己一瞬不瞬地盯著連善恕的上半身時,羞恥感瞬間將她淹沒。
“連善恕,他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紀穎輕聲自問。
誰能給她答案?
想到隔著真絲襯衫觸摸到的連善恕的胸肌手感,紀穎甚至還摩挲兩下手指。
瞬間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渣女,明明已經有連時難了,卻還是忍不住被連善恕的美色誘惑。
想到這里紀穎恍然間意識到,連善恕是豪門連家的少爺,那連時難豈不也是連家的少爺。
他們家庭之間實力差距太大,恐怕難有好結果……
各種問題一股腦涌向紀穎本就缺氧的大腦,倍感混亂。
最終紀穎決定什么都不想,整個人撲在床上,把頭按進枕頭,恨不得悶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