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善恕略感迷茫,他話里哪有這個意思?他不是在關心她嗎?
“我沒那個意思。”連善恕難得解釋。“看你一個人狀態不太好,以為你跟男朋友吵架了。”
紀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態度不好,“對不起,我的確遇到點事情,心情不太好。”
連善恕開車門,“上車,我送你回去。”話音很溫柔,像是在哄眼前這個心情不好的女人。
紀穎搖搖頭,跟連善恕保持距離。“謝謝您,不必了,地鐵站就在前面。”
連善恕看紀穎又露出明顯的避嫌態度,不明所以。
如果是因為此前接吻的事,她一直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不應該過這么久情緒才反撲。
“車上還有司機,你不必這么防著我。”連善恕不退讓。
紀穎還是搖頭,連善恕在相親,估計很快會訂婚,即便沒有異國街頭那次接吻,她作為一個異性也應該與他保持適當距離。
換做別人,連善恕定然轉頭離開。可面對紀穎,連善恕有用不完的耐心。
“那我陪你走到地鐵站。”說罷沒給紀穎拒絕的機會,朝駕駛位的龍蒼霄說一句:“去前面地鐵站等著。”
紀穎無奈,路不是她一個人的,她還能管連善恕走不成。
“遇到什么事,不妨說給我聽聽。”連善恕主動找話題。
連善恕看紀穎消沉的樣子,心情莫名也隨她情緒低沉,不舒服。
只見紀穎依舊輕輕搖頭。“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擾您的耳朵。”
“有沒有人說過你倔強?”
“常被人這么說。”紀穎扯扯唇,笑容顯出幾分苦澀。
天生性格如此,她能怎么辦。
“沒有人值得你信任嗎?”連善恕剖析紀穎如此的原因。“還是我長得奸邪不可信?”
紀穎不可思議地轉過頭看連善恕,連善恕也看向他。
彼此的神情都格外認真。
“之前面試的事也是這樣,你不是不懂求助,而是不相信有人能夠幫助你。為什么戒心這么強?”
“我不知道,本身性格就是這樣,沒思考過還有深層次的根源。”紀穎聲音很輕很柔。
“嘗試一次相信他人,如何?”連善恕循循善誘。
紀穎并不是容易被蠱惑的性格,她的戒備心的確很強。
然而連善恕是她天生克星,三言兩語讓紀穎卸下防備。
“有一個喜歡我的男生背著我拉攏我家里人。家里人收下他不少東西,花他不少錢……他母親來興師問罪,說我……”紀穎想起那些惡毒的話眼眶隱隱發熱,不想讓自己哭出來,暫停緩了幾息。
“說他有婚約,我、我只能算小三。”紀穎復盤越發心中委屈。還是沒忍住,一顆眼淚滑落。
紀穎忍著沒去擦,“我根本不喜歡他,被污蔑我很委屈。但更讓我難受的是,媽媽她……她不僅不維護我,反而跟他們一起詆毀我……”
紀穎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今天佘家人說得那么難聽,紀穎雖覺刺耳,卻并不傷心,畢竟他們口中的話不是事實。
紀父那種對親女兒是所有物的封建態度,紀穎也沒覺傷心。反正他就是那種冥頑不靈的人。
但是紀母最后的話真的深深地刺痛紀穎的心。
頂著最愛紀穎的人的面容,說著最傷她心的話。
和拿著刀子往紀穎心上扎有什么區別。
那一刻紀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在這個世界是多么的孤立無援。
紀穎強忍著不繼續哭出來,只能緩緩地說話才能穩住情緒。
“他們都說是我勾引人,我是狐媚子,長得好漂亮是原罪嗎?”
紀穎抬起頭看連善恕,又是背光。男人身高體長,街燈打在頭頂,紀穎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知這是第幾次,紀穎總是將連善恕與連時難重合。
紀穎疑惑問連善恕,似在渴望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連善恕心中一緊,陣陣刺痛。
連善恕很想抱住紀穎,幫她撫背安慰她。但這不是異國街頭,連善恕不能肆無忌憚的任意妄為。
連善恕第一次覺得他當初給自己立的人設錯了。
連善恕那儒雅自持的人設,如今變成緊緊鎖住他手腳的枷鎖,讓他想隨心地抱抱眼前哭得惹人憐的女人都不能。
“紀穎,我送你回去吧。”連善恕不給紀穎答案,而是拿出手機將龍蒼霄叫回來。
坐在車里,紀穎很安靜,突然想起什么來,在布袋子里摸索半天。
“老師,還給您。”紀穎遞出藍色真絲手帕給連善恕。“謝謝您。”
之前J國街頭連善恕遞給紀穎擦眼淚,紀穎洗好后一直忘記還。
連善恕定定地看著女人小手遞出的東西,想著她一直隨身帶著他的物品,心中沉郁散去一些。
連善恕接過手帕,上面還有紀穎殘留的溫度,握著絲滑的布料好像握著女人的小手一樣。
連善恕心情復雜,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悸動,只因為這么一件小事心跳加速實屬不正常。他現在好像純情男大學生,跟自己的女神說一句話就會臉紅,能激動一整夜。
連善恕心想他的心動閾值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低。
“紀穎”,連善恕發聲之后,自己都一驚,嗓音怎么會突然啞到這種程度。“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嗎?”
連善恕突然的問題,紀穎思考幾秒,誠實回答:“明天約好要去露營。”
與誰,沒說。
連善恕聽出其中意思,心情瞬間跌入低谷。像是自己主動找虐,還是問出來,“跟你男朋友?”
紀穎垂下頭,沉默良久,聲音中有迷茫也有失落。“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我們的關系,我們還沒開始正式談戀愛。”
“你喜歡他嗎?”連善恕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問下去。
“嗯”,紀穎的回答很輕,輕到不細聽都難以捕捉。
連善恕笑了。
是苦笑。
聽紀穎說有喜歡的人之后,連善恕的心難過的要命,好像被偷走一樣,空落落一片。
這種酸澀難耐的感覺意味著什么,連善恕怎么能不明白。
對紀穎的感覺,連善恕一直以來不過是在逃避,不肯承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