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煬感慨一句。
紀穎知道他罵得對，無從反駁。
“我這么做是不是很低級？”紀穎低聲問出心中的擔憂。
她主動提出替紀父償還三百萬詐騙所得看起來是做出了有利于她的決定，但事實僅憑她自己根本無法掏出那么多錢，只能轉嫁給喜歡她的男人。
她標榜的獨立，自以為和男人相處時的平等，全部都是笑話。
她和出賣色相的女人沒什么區別。
這種認知深深刺痛了紀穎的自尊，然而面對主動承擔下來的百萬債務，她已經沒有資格談尊嚴。
她何嘗不知道自己是在自討苦吃。
端木煬收起怒氣，將委屈又心虛，還有些害怕自己墮落的紀穎抱進懷里。
聲音既不嚴肅也不溫柔，“那今后就讓自己變得高級些。”
被拉扯著失去平衡，一下子坐到端木煬腿上時，紀穎大腦一片空白，回神后驚惶地想即刻從他懷中掙脫，他說的話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察覺到紀穎的不自在，端木煬沒有繼續為難她。
松開支撐紀穎腰身上的手，任她逃脫掌控。
話鋒一轉，仿佛剛才一通對紀穎的怒罵不曾發生過，態度重回往日慵懶恣意。
“被你攪了工作的好心情，晚上補償我一頓飯？”
紀穎眼睛盯著端木煬辦公室的地板，低聲抗議道：“以后不要做這種事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相處中要有分寸感……”
見端木煬不作反應，紀穎頂著壓力，回復他的邀約。
“好。”紀穎表示同意。
思及剛剛端木煬抱住她時，他的手指好像是故意隔著衣料摩挲她腰間軟肉的曖昧動作，紀穎說道：“我去告訴容息晚上來一起吃飯。”
說著落荒而逃般拉開端木煬辦公室的門沖了出去。
端木煬摩挲著觸碰過紀穎的指尖，輕笑出聲。
*
連時難在場，端木煬并不意外。
可為什么連善恕也在。
端木煬睨了一眼不敢與他對視的紀穎，問了出來，“我不記得我有邀請連教授。”
紀穎心虛，怯生生地抬眼瞟向端木煬的臉，看不出陰晴。解釋道：“他才下飛機還沒來得及吃晚飯……”
“我的飯局就這么成了你的順水人情？下午跟你說的話，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啊。”陰陽怪氣。
紀穎選擇裝死，保持沉默。
端木煬拉開椅子坐到紀穎身側，用上命令的口吻說道：“去點菜。”
紀穎看著桌上距離端木煬伸手可及的菜單，又在端木煬和連善恕之間逡巡片刻，旋即起身，拉著連時難說道：“容息，你陪我去吧。”
連時難順從地點頭，二話沒說，與紀穎雙手交握離開了包間。
望著紀穎的背影消失在門后，端木煬神色稍緩，“還不算太蠢。”
說完轉頭望向作為不速之客的連善恕，“她用什么理由哄你給錢的？”
語調輕浮，讓連善恕聽得不舒服。
“端木煬，注意你的言辭，紀穎不應該被這種意味形容。”
端木煬輕哼一聲，“你現在覺得她不是那種女人，無外乎是你愛她。若有朝一日不愛了，你還能容忍她為所欲為？”一副他不信的口吻。
“首先不會有我不愛她的那一日。其次以你們的關系，你不該如此貶低她。她要的金額與你的財富相比算不得多，你若不想出，我可以補上，你大可不必一直揪著不放，陰陽怪氣用惡俗的詞匯形容她。”
連善恕眉頭深鎖，端木煬對紀穎的態度越來越讓他感到疑惑。每當他以為抓住些什么時候，端木煬又會做出讓他否定前面猜測的行為。
“愛之深責之切，同為上位者，連教授似乎不懂啊。”端木煬說的像是覓不得知音一樣，話中透露著遺憾。
連善恕自然不會當真，順著這句話試探道：“所以趙軒的事搞這么大也是因為拳拳愛妹之心？”
端木煬眉宇間神色不變，似聽不懂連善恕的弦外之音，坦蕩地承認道：“他動了不該動的人，自然要付出代價。我端木煬的人，誰碰誰死。”
后面的話全是惡意和威脅。
“順便訂正一句，現在網上的那些事連開胃菜都不算。”進而又諷刺連善恕道：“連教授該不會連這點新鮮事都吞不下，以為是大餐了？”
連善恕在端木煬面前似乎就沒占據過上風，起初會因此感到憤怒，漸漸地了解端木煬是什么樣的性格作風后，明白生氣才是正中對方下懷，索性任憑他嘲諷。
果然見不到連善恕有絲毫不悅的神情出現，端木煬甚是無聊地停止挑釁。
“事情是連稟道挑起的，我不過是稍稍推波助瀾了一把，沒什么大功勞。”端木煬語氣回歸正常，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平常事。
“趙軒不可能就這么吃下啞巴虧。”連善恕善意的提醒端木煬。
沒想到這家伙不領情，反又回到令人討厭的做派，“怎么，擔心我搞不定？”
在端木煬面前連善恕沒脾氣，“我是覺得他接下來會對紀穎出手，畢竟你對紀穎的特殊有目共睹。”
連善恕咬重后面的話，認真地提醒端木煬。
“你覺得他會做什么？”端木煬的態度一如既往的不以為然，語氣卻溫和許多。接著舉出例子，“公布她才是真千金？”
端木煬的眼神凌厲，望著連善恕，“還是說會放出紀穎與連家兩兄弟搞曖昧，不清不楚？”
連善恕不懼與端木煬對視，“你不介意她身邊有兩個男人？”
連善恕的話幾乎已經將端木煬對紀穎的心思捅破，端木煬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反問回去，“你介意嗎？她和你的親弟弟之間可不是清湯寡水的談情說愛。”
連善恕不自覺握緊的拳頭出賣了他。
即使再如何安撫內心的嫉妒，他仍然不可能真正平靜的接受紀穎和另一個男人你儂我儂。
“結果最重要，常言道誰笑到最后誰笑得最好么。”連善恕壓制著心中的嫉妒，狀似無所謂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