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秘書感覺天都塌了。
若換做尋常事,身經百戰造就強大心臟的馮秘書,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遇到事解決事。
正是最正常的處事心態。
可眼下這件事,怕不得善了。
馮秘書轉過頭抬眼看看門扉緊鎖的會議室。
隔音效果太好,里面的動靜一絲不泄露,馮秘書猜測不出會議的進展,端木煬何時會出來。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但屁股底下就像長了釘子一樣,坐不安穩。
守在一旁的警衛員小鄭,余光瞥見馮秘書坐立不安的樣子,太陽穴抽了抽,從未見過馮秘書如此不穩當的時候。
好在今天是他執行守衛任務,換做小余或其他人,難以想象馮秘書今后如何服眾。
讓馮秘書好一番痛苦的漫長等待時間迎來曙光,會議室的大門從里面被拉開,剛露出些許邊角的瑩白燈光很快被一道道離開的身影遮擋。
光影明明暗暗,馮秘書一瞬不瞬地盯著從會議室出來的人,期待著自家領導快點現身。
面上維持著沉穩老練,心里簡直像養了25只貓貓,那叫一個百爪撓心。
終于端木煬在與會人員基本離開得差不多的時候,悠然地和身邊衣服的肩頭上掛著好幾顆星星的人邊聊邊往外走。
馮秘書即刻上前,什么都沒說,安靜地跟在身后。
等到二人分別,各自上了回程的車后,馮秘書才開口說話,聲音里帶著難得的急切。
馮秘書起話頭的聲音實在稀奇,端木煬神情玩味,倒想聽聽什么事兒能讓老練的人如此失態。
但很快,端木煬唇邊掛著的笑就消失了。
拿著馮秘書的平板翻看著一條條不堪入目的評論,表情嚴肅得堪比部隊里雙方對壘落下風時。
心里既怒又氣,但還是覺得這事配不上馮秘書那副方寸大亂的反應。
“照片一眼假,PS痕跡過重。”三兩眼,端木煬指出作為紀穎和趙軒緋聞證據的照片不合理的地方。
“調出酒店大堂的監控,真相即可大白,你又何必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馮秘書坐在副駕駛位置,扭著過來半邊身體,一言難盡地看向端木煬,話含在嘴里,不知該怎么開口。
“你也扭捏起來了?”端木煬沒好氣地說道。
眼瞅著端木煬耐心耗盡,馮秘書伸手要回自己的平板,操作兩下,將一個長截圖展現在端木煬面前。
這下,端木煬面上的神情徹底消失,只留一片寒霜。
帖子的正文極其簡短,【趙軒愛妻人設貫穿始終,情人酷似端木苮。】
嘲諷意味拉滿。
而下面緊跟著一組圖片,看得人頓感不適。
圖片中的男人赫然就是趙軒。
他平躺在白色床單鋪就的大床上,裸露的胸膛上點綴著點點曖昧的痕跡,雙目緊閉,明顯是事后饜足地在休憩。
而依偎在他懷中,香肩半露,神情嬌媚的女人長著一張和紀穎如出一轍的臉。
端木煬將一組照片一一劃過,每一張幾乎大差不差,姿勢神態并無太多變化,無一不是在展示二人的親昵,還隱約透露出拍攝照片的正是圖片中嬌態畢露的女人,彰顯著她的心機。
端木煬的神情一直是嚴肅的,直到最后一張,眼中再也藏不住怒意。
他無法忍受照片中的人頂著紀穎的臉,親吻其他男人,還將這一切展現在大眾面前。
抬眸的瞬間,撞進他視線的馮秘書錯覺自己像是犯了萬劫不復的大錯,即將被永遠流放一般,遍體生寒。
“原帖已經被刪除,照片也全部刪了。只不過,像我這樣留下截圖的人不少,雖然已經加大網絡監管力度,相關信息無法發布,但眾口悠悠,圖片無法展示,熱度怕一時半會兒壓不下去。”
馮秘書盡量把能想到的都講出來,等待接下來的指示。
端木煬盯著屏幕中的照片,手指放在屏幕上將圖片放大。
看到長著紀穎臉的女人露出的肩膀上有一處不起眼的紅點。
“她身上沒有這顆痣。”端木煬說道。
紀穎的身體他見過,如雪的肌膚,猶如精心鍛造的上好白瓷,細膩光滑,沒有一絲瑕疵。
馮秘書探身看端木煬手指放置的位置。
“照片經過鑒定,是AI換臉。”馮秘書解釋道。
端木煬難道不知道嗎?
紀穎怎么可能和趙軒那種渣男有染。
“這事不好澄清。”馮秘書無奈地說道。
“總不能拍下紀穎肩膀到處宣揚她身上那處沒有痣吧。”
馮秘書還在想該如何解決,紀穎真是可憐,總受無妄之災。
端木煬卻話鋒一轉,問道:“端木苮查了嗎?”
馮秘書靈活的大腦卡殼一瞬,最初以為端木煬懷疑照片是端木苮放出去的。
她和趙軒有床照正常且合理。
轉念又覺得端木苮那么愛趙軒,和紀穎無冤無仇,不可能做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
端木煬不知道短短一瞬間馮秘書的頭腦風暴,沒等他回話,說道:“她既然不想好好過日子了,那我這做哥哥的總得幫她做點什么。”
馮秘書止住發散的思維,明白端木煬話的意思,心中有些不忍,決定替端木苮美言幾句。
掌握著分寸和火候,讓自己的話千萬別成了火上澆油。
“她的確是對紀穎的身份起了疑心。我們已經查到趙轅聯系鑒定機構。但這次輿論事件端木苮是無辜的,她正在秦市的影視基地拍戲,現在怕還不知道網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趙軒‘出軌’事件……”
“可憐她?”端木煬聲音平淡,沒有怒意。
正是這份淡然讓馮秘書閉上了嘴。
“我已經調取了芝樺酒店的監控,也在查背后發帖的人……”馮秘書正色,公事公辦。
端木煬抬手止住馮秘書的話,“不用費力氣查沒用的,找王新來,你專心處理會議報告。”
馮秘書的手懸空在平板屏幕上方,沒敢問領導這件事為什么交給他人,遲疑兩秒,應聲說是。
端木煬的車回到下榻酒店時,王新已經等在他書房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