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母一瞬不瞬地盯著屏幕上的公告,每一個字她都認識,但連在一起她卻讀不懂。
她那個從小乖順的兒子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
四年前在警局里聽到紀穎一方的指控時,簡母自動認為其中定然有誤會。簡調的態度又很堅決,表示他和紀穎是兩情相悅,不過是在親密關系上產生了一點小摩擦。
起初紀穎不松口,直到紀家父母趕到。他們并沒有站在紀穎一側,反而指責紀穎不檢點,仗著漂亮的長相不干好事。
簡母當時覺得她父母都這樣說她,那這姑娘定然不是個好的。
對方選擇私了,他們家賠一筆錢就息事寧人。
簡母雖然舍不得錢,面對兒子的前途,她知道孰輕孰重。
有了案底,簡調的一輩子就毀了。
簡調在沉寂過后重新回到學校,順利考上博士研究生,并且找到了一個好導師,前途一片光明。
一家人都在想陰霾終于過去,等今年簡調畢業,在大學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一切守得云開見月明時,他人卻突然不見了。
簡母去找了龐教授,對方沒有直說,只道他不方便透露。
多方尋找未果,突然收到一條信息,對方指出曾經那個“誣告”他兒子的人和簡調一起的出國。
還提供了紀穎現在的很多信息。
簡母一番腦補過后,很快認定是紀穎坑害了他兒子。
加之年初時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紀穎與校方高層有權色交易,上面有人撐腰。
更加堅定了簡母的猜測。
得知公開答辯會的消息,簡母丟下手頭工作,火急火燎地趕到京市。
她要在會場拆穿這個女人的偽裝,還他兒子遲來的真相,以及找到簡調的所在。
誰曾想不僅沒有揭下紀穎的假面皮,反而做實了簡調曾經猥褻她的事實。
更超出預料的是,她這么一鬧弄得簡調走私犯罪的事人盡皆知。
莫說簡調的一切都毀了,連帶著她今后也沒臉見人了。
簡母越想越氣憤,怨怪地看向一切的罪魁禍首。
全部都是這個禍害女人!如果簡調沒有遇到她,后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說不定簡調早已結婚,她連孫子都抱上了。
想著想著,簡母撐起因震驚而呆坐在地上的身體,使出全身力氣沖向紀穎。
她要撕碎這個禍國殃民的禍害!
一直攔在她身前的成隊察覺到簡母的動作,上前一把制止住簡母的行動。
簡母在成隊的鉗制下不停掙扎,嘴里唾罵著他們這些助紂為虐的人不得好死。
旁邊有人上前幫助成隊阻止簡母,有人說著快聯系保安,有人已經打通報警電話。
這事兒他們管不了,但有人能夠管。
現在所有人都是正義之士,心徹底偏向那個可憐又無辜的小姑娘。
看紀穎現在還抽抽噎噎的模樣,都感到揪心無比。
同時又欽佩她的勇氣。
雖然是未遂,可以站出來,勇敢地自揭傷疤,還是面對幾乎是全網,她的行為值得稱贊,更應該受到他們的保護。
不能任壞人倒打一耙,大潑臟水。
簡母被警察帶走。
警方本想帶紀穎一同去局里,畢竟她是當事人,同時也是簡母鬧事的受害方。
然而現場見到紀穎的精神狀態,以及一直秉持著旁觀態度的馮秘書上前交涉后,警方表示后續待紀穎狀態穩定后擇日再進行問詢。
公開答辯會后的插曲終于落下帷幕。
一股紀穎沒有預料到的風潮悄然間在網上刮起。同時圍繞在她身邊的人也是各有心思。
追趕著連時難身影的成隊及時出現,阻止了簡母對紀穎的傷害。
一切塵埃落定,成隊看了看依偎在連時難懷里,像朵菟絲花一樣柔弱不能自理的紀穎,什么都沒說,只是輕輕拍了拍連時難的肩膀,隨后跟在馮秘書身后去找端木煬匯報工作。
連時難輕聲哄著紀穎,“穎穎,要去看醫生嗎?”
紀穎搖頭,手死死地攥著連時難的胸前的衣服,喑啞的聲音,低聲回,“我、想回家……”
“好。”
連善恕出聲道,“我送你們回去。”
連時難想拒絕,好不容現在紀穎全身心地依賴他,他不想他哥這個第三者再攪入其中,奪走紀穎的關注。
紀穎此刻的狀態極其沒有安全感,絲毫不肯放開他。
連時難無奈,點頭答應。輕輕松松地將紀穎重新抱起來,大跨步地帶離現場,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
夜幕降臨,紀穎昏昏沉沉地醒來,想起回來后連時難知曉她竟然和連善恕開始了短暫的同居后黑沉如墨的臉色,仍覺心悸。
捂住憋悶的胸口,紀穎覺得一切都太混亂了,該從何處整理思緒,無從下手。
幸好因為她狀態不好,連時難并沒有計較,只是她送回房間,將她摟在懷中安撫她直至她睡著。
紀穎起身看著鏡子里自己紅腫的眼睛,抿著蒼白無色的唇,一時間不想推開房門去面對兩個男人。
但她又有一件極其需要確認的事,不得不解決,否則她不安心,接下來也沒辦法和連時難好好相處,遑論訂婚,結婚……
紀穎有氣無力地推開房門,走向客廳。
不見人。
轉身看廚房的方向,也不見人影。
不知道連時難在她睡著時間去了哪里。
聽到客臥里有動靜,紀穎壓下對連時難的愧疚,敲響門扉。
房門從里面被拉開,四目相對,連善恕眼中滿是疼惜。
他沒有動手動腳,只是側過身子讓紀穎進門,且光明磊落地沒關門讓二人置于封閉的空間。
紀穎絞著衣角,接下來的問話多少有點難以啟齒,為了安心又不得不為之。
“容息去哪兒了?”她選擇先問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試圖緩解緊張。
“他回對面洗澡去了,從機場趕回來沒怎么收拾。”連善恕心中不滿,面上也顯露出來,但還是乖乖回了話。
紀穎當作沒看出來,眼睛瞟向房間的其他方向。緊張不減,咬著唇,似難以開口。
“有什么話直說吧。”連善恕受不了紀穎這幅扭捏模樣,撓得他渾身不舒服,真怕忍不住內里的變態因子,恨不得狠狠欺負她。
“……”紀穎繼續緘口不言,連善恕沒催,直至房間內安靜地剩下彼此的呼吸,令她更緊張時,才緩緩出聲問。
“那一次,我……有沒有……”紀穎絞動衣角的手停下動作,強迫自己抬起不敢直視連善恕眼睛的眸子與他對望。
眸中閃爍著不安。
她閉了閉眼,語速飛快地問道:“給你的時候我是不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