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告一段落，紀穎本不想上前和連善恕講話，怕心虛惹人猜疑。
可按照常理，在現場給予過她幫助的人，她都應該一一答謝。
礙于場合，紀穎在連善恕略帶深意的注視下走上前，“謝謝您，連教授。”
中規中矩。
連善恕輕微頷首，對紀穎今天的表現進行了簡短的評價，目光越過紀穎看向仍然沒有停止直播的鏡頭，心下狐疑。
紀穎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去。
她沒察覺到絲毫異常，看到正在忙碌收整的馮秘書。
突然一道人影沖到她面前，紀穎未來得及看清眼前人，臉頰已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怔愣幾秒，紀穎很快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瞳孔張大，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對她出手的人。
連善恕沒作他想，即刻上前擋在紀穎面前，與來人對峙。
會場有不少人已經離開，但還剩下不少人聚在一起聊著今天的事。
發覺前排好像有什么事發生了，瞬時被激發好奇心，紛紛移動向這邊。
其中自然包括紀穎一邊的鳳遠劫和方憶苦。
突然出現毆打紀穎的是一位衣著整齊，但神色疲憊，戾氣盡顯的中年女人。
女人不滿足于猝不及防地抽了紀穎一巴掌，嘴上不干不凈地咒罵著紀穎。
“賤女人！我打死你個禍害！”
紀穎不理解突如其來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白的肌膚上一道五指巴掌印格外顯眼。
“你憑什么打我？”
忍著疼，紀穎從連善恕身后探出身子，質問對方。
“你這種賤人居然能獲得贊賞，簡直就是蒼天無眼。”中年婦人不按照常理出牌，不回答紀穎的問話，繼續著她對紀穎的咒罵。
“你是什么人？”連善恕冷著臉，無法壓抑住心中的怒氣。
婦人將視線從紀穎身上移開，改成盯緊連善恕，隨后不屑地開口，“你們都被這個賤女人騙了！別看她長得清純，私底下就是一個勾男人的賤貨！”
在場人雖然好奇，但女人罵得過于難聽，多少有點聽不下去。
有人小聲說道：“光罵這些有的沒的有什么意思，你倒是說事兒啊！”
這句話提醒了女人，她抬手指著紀穎的鼻子將自己的控訴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她一個小姑娘一天天借著學習的名義勾引我兒子，結果后面還污蔑我兒子強迫她。我們被迫賠了他們家一大筆錢，這賤人又聯系上我兒子，騙他出國，這一去我兒子就沒回來啊！！”
說完之后女人放聲嚎哭起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女人支離破碎的語言能力講述過后，周圍人勉強聽懂她表述的內容，有人看向紀穎的眼神不由帶上些許審視。
紀穎的大腦也整理了好一陣，突然就想到一個名字。
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是簡調的母親？”
聽紀穎提起自己兒子的名字，簡母停下嚎叫，跨步上前要抓扯紀穎的頭發，還準備打她。
連善恕擋住紀穎的身影，女人的手抓住他的胳膊，連善恕不悅地用力撥開女人的抓撓。
“這里是學校，我不會讓你傷害她。”
連善恕難以維持往日的溫潤儒雅形象，厲聲說道，稍稍用力推了女人一下，讓她遠離紀穎。
“我就說她是個小娼婦吧，勾搭男人都勾搭到學校里來了！”
“注意你的言辭！”
“你這么維護她，不會是和她有什么吧？”簡母不示弱，連帶著袒護紀穎的連善恕一起罵起來。
紀穎不想讓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連善恕身上，生怕因為簡母無差別的攻擊，引出其他猜測。
紀穎環顧四周想找到端木煬，想知道簡調因文物走私被有關部門拘留的事可不可以說出來。
但環視一圈連他的衣角都沒找到。
想起他宣布答辯會結束后，好像是和薄校長著什么，后面的動向紀穎沒再關注。
看到馮秘書，紀穎猶如見到救星，想喊他過來，可馮秘書看向她的眼神讓紀穎張開的嘴又閉上。
馮秘書的薄唇微張，用口型傳達著什么，紀穎的大腦在將它們拼湊出來之前反被一股刺痛襲擊。
一幕一幕難堪的場景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中閃現。
男人靠近的唇，在她的躲避之下落在臉頰。
簡調為了不讓紀穎躲避，手掌捏住她的下顎，紀穎胡亂的推搡，不想讓他得逞……
畫面快進到她被按在冰涼的水泥地上，衣領凌亂，男人趴在她身上急切地解著皮帶……
“不要，不要！”紀穎看著可怕的場景捂住自己的頭，蹲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喊著不要，不要。
連善恕意識到紀穎的異常，很想抱緊他。
但，他不能。
置于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別碰我，我沒有說過喜歡你……”紀穎雙眼失焦，嘴里不斷呢喃著拒絕的話，眼淚一滴滴大顆大顆地砸向地面。
這副模樣揪得人心生疼。
“紀穎……”連善恕不理會還在咒罵指控紀穎的簡母，輕聲喚紀穎的名字。
“別過來！”紀穎沉浸在過往的沉痛經歷里全然沒有意識。
對于連善恕來說，他的理智明白這話不是針對他，然而從紀穎口中聽到拒絕，仍會心如刀絞。
圍觀的人不明所以，都在問紀穎到底怎么了？
“她是突然犯病了？”
“你才有病！”方憶苦大聲怒斥這么說紀穎的人。
鳳遠劫沒有上前，他倒是樂見連善恕安撫紀穎。
可紀穎的狀態明顯不對，鳳遠劫也在找端木煬。
那男人現在在做什么？
無意間瞥見端木煬身邊的秘書正饒有興味地看向這邊的眼神，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
突然手機震動，接通來電，白卿關切的聲音傳出。
“紀穎怎么了？”
鳳遠劫意識到問題不對，反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白卿不在現場，直播應該已經結束……
思及此鳳遠劫再次看向馮秘書所在的位置，果然直播設備上的紅燈在不停的閃爍。
這意味著直播未停，那人想做什么？
鳳遠劫撥開人群跑到直播設備前，想要按下關機鍵。
身后傳來馮秘書的聲音，“就這樣任她被網友猜測被罵賤人的原因嗎？”他的聲音很輕，傳不到設備里。
鳳遠劫機械地扭過頭，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這個斯文的秘書，干巴巴地問了一句，“這才是他的計劃嗎？”
馮秘書攤手，微微靠近鳳遠劫，在他耳邊低語，“你猜得到連善恕的計劃嗎？”
言外之意是正如鳳遠劫猜不到自己老板的布局和計劃一樣，他也不了解自家領導的安排。
不過是聽令行事罷了。
鳳遠劫的手指停在機器的關機鍵上，猶豫著要不要按下。
馮秘書沒有阻止他的打算，全憑他考量。
一道人影快如閃電從入口沖了進來，粗暴地撥開圍觀的人群，蹲下身抱緊身體不停顫抖，一邊喊著不要，一邊搖頭哭泣的紀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