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紀穎聽懂連善恕的意思,當即否決他的提議。
連善恕早有預料,神情未見絲毫慍色,循循善誘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如此提議,只是想在容息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保護你。”
他的聲音低沉輕緩,好似安撫人心的鎮定劑,又似蠱惑人心的迷惑藥。
只聽連善恕繼續解釋著想要住進紀穎家的意圖。
“昨晚的事誰都不能保證今后不會再發生,雖說昨晚門外的人沒有留下什么危險物品對你造成實質性傷害,但在事情平息之前,我真的很擔心類似的事情會源源不斷地發生……
“穎穎,你防備我,我很無奈。但我希望你能保持頭腦清楚,做出最有利于你自己的判斷。”
連善恕蠱惑的聲音回蕩在紀穎腦中,“穎穎,將客房暫借我幾天,等到容息回來,或者事態平息,我不會等到你攆我,自然主動離開……”
清冷的人每一句都有著面對心愛之人時不自覺的卑微。
連善恕觀察紀穎的神情,察覺她有松動之意,加碼道:“至于應對外界質疑的聲音,我是容息的親哥哥,在他的女朋友需要幫助時予以援手,實屬正常。”
連時難的作用得以發揮,連善恕重新覺得當初想著先撮合他們二人在一起的想法是正確的。
哥哥照顧弟妹,既在情理之中,又有一種令人心跳的背德感。
紀穎一邊聽著連善恕的勸說,一邊思考著該如何決定。
她想過去找端木煬,現在比起連善恕,似乎端木煬在她心里更值得信賴。
畢竟連善恕明顯對她有所求,而端木煬沒有。
沒有什么敵得過血脈相連。
轉念又想到端木煬家距離學校很遠,況且現在正是外界揣測她和端木煬關系的高峰期,再湊到一起,若被撞見,豈不更惹人非議。
紀穎思量一番,點頭同意連善恕突如其來的同居提議。
終于得到肯定的回復,連善恕神情變得輕松起來。
現在他又與他的好弟弟位于同等競爭條件,他不信他還敵不過連時難。
不,他比連時難更進一步,他和紀穎有過更親密的接觸。
身體的初次親近無形中形成不可磨滅的記憶,只要連善恕靠近她,紀穎一定會接納他。
連善恕穩操勝券,可憐的紀穎一次次被套牢。
*
時隔多日再見鳳遠劫,他的態度一改之前追問紀穎為什么不選擇連善恕時的咄咄逼人,仿佛重新回到曾經初見時那個熱心腸的研三學長。
鳳遠劫叫來白卿,三人商議的過程中都是愁眉緊鎖。
鳳遠劫這一次一改常態,未曾提及連善恕,看起來像是放棄拉郎配的樣子。
白卿表示懷疑,但顯然此時不是思考情愛問題的時刻。
他小心翼翼地詢問紀穎關于端木煬對此次事件的態度,獲得鳳遠劫一記白眼。
紀穎不知他們眉眼官司底下的深意,自然而然地回答白卿的問話。
尋不到異樣,白卿疑惑的看向鳳遠劫,對方偏頭不看他,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
白卿訕訕,三人繼續討論如果有人繼續拿紀穎涉嫌學術造假的事情做文章該如何應對。
討論過程中得出的積極的應對策略后,紀穎倒是主動提起有一部分可以尋求連善恕的幫助。
鳳遠劫和白卿面面相覷,不知其中發生何種變故,讓紀穎對連善恕的態度軟化。
心中所思所想出奇的一致。
緣分真是該死的東西。
他們兩個就應該鎖死,免得糾纏起來牽連其他人。
在紀穎低頭思索如何讓對策無懈可擊的時候,鳳遠劫挑釁地看著白卿,眼神似在說,“我就說他們是天生一對。”
白卿撇嘴,不予理會。
心中想法卻已經開始偏移。
轉瞬又想起前世紀穎和連善恕在一起后的結局,很快改變主意。
無論如何,他都會站在紀穎一側,尊重她的選擇。
經過一番討論,三人都認為對策可行。
雖然是紀穎的事,但鳳遠劫最終拍板道,“這一次我們要率先出擊,不能被動挨打。”
一上午的時間轉眼過去,下午有課,紀穎選擇回宿舍。
路上不少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在她關上寢室門前聽到樓道的人竊竊私語。
“長得是真漂亮,也難怪。”
“噓,別被聽見了,人家上面有人……”
紀穎強裝鎮定,權當看不見聽不著,可心里的別扭一點不少。
她在想,她在輿論初現的時候做出的判斷是不是出了錯。
頹然地坐在久未回來過的宿舍的床上,紀穎眼睛酸澀。
網暴帶來的心理壓力,不是她一個小姑娘能夠承受的。
她想找個人傾訴,正如昨晚趴在連善恕懷里哭泣一樣,發泄堆積的情緒。
翻看著通訊錄里的聯系人,紀穎找不到可以聽她哭訴的人。
最親近的連時難在外參加任務,根本聯系不上。
她甚至不知道他此時在哪兒,是否安好。
而好姐妹端木蓮,紀穎又不能和她聯系。
聊天界面停留在端木蓮發來關心她情況如何,有沒有處理方法時,她各種“沒關系”,強行敷衍過去的對話。
換做其他事,紀穎想她會和端木蓮一吐為快,但這次的事,端木蓮雖然沒出現在貼子和評論里,卻實實在在與她息息相關。
比起釋放壓力,紀穎更怕無意間泄露她與端木蓮身份互換的秘密。
反倒最底部,紀穎都沒找到任何可以放心傾訴的人。
門口有人經過,安靜的房間里將外面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她很少回宿舍,是不是住到金主家了?”
“看不出來她是那樣的人啊,平時挺低調的。”
“被包養心虛唄。”
…………
議論一輪接著一輪,但凡從她寢室門前經過,就會迎來一番光明正大的蛐蛐。
紀穎趴在床上,臉埋進枕頭,肩頭輕微聳動,淚水打濕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