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連善恕壓在紀穎身上的身體一僵，摩挲著紀穎手指的手無力的松開。

想解釋，張口的話卡在舌尖，紀穎沒有給他機會狡辯。

她自己也是文科選手，知道文人那張嘴最會顛倒黑白。

紀穎深知不能再繼續被連善恕牽著鼻子走了。

她已經受夠了被動地接受這些人強勢塞給她的一切。

紀穎說道：“你不必解釋，在我這里也行不通。”

她的聲音那么輕柔，又那么狠厲。

“我記得之前你提議讓我做你情人的時候，不止一次提過不會因為我而讓你多年經營的名聲掃地。可那天你心甘情愿把自己的臉面放低到地面任人摩擦……”

連善恕打斷紀穎的話，解釋道：“我那么做不是……”

“不是為了戚榮榮……”紀穎搶答，再次堵住連善恕的嘴。“是為了能夠將訂婚典禮進行下去，是為了能夠順利訂婚……”

紀穎的聲音中帶著悲傷，惹得連善恕感到辦公室里的空氣變得稀薄，有些呼吸不暢。

連善恕難得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他以為紀穎誤解他訂婚宴那天即使在戚榮榮的情愛音頻曝光之下依然堅持維護她是對戚榮榮有情。可紀穎的話語明確的告訴連善恕，她沒那么誤會。

“穎穎……”語言的蒼白無力感席卷全身，連善恕不想失去紀穎帶來的溫暖，想緊緊抱住紀穎。

胳膊剛伸出去，被紀穎干脆地拍開。

紀穎觀察著連善恕因無從辯駁而失去對她的壓制，趁機推開身上的人，從沙發上起身，不忘整理被男人灼人的手撩起的裙擺。

這是第一次紀穎居高臨下地俯視連善恕。

男人因為紀穎突然的行為感到驚訝，想伸手攬住脫離掌控的月光，卻抓了一手空。

茫然地微微昂頭望向與他拉開距離，雙手環胸持戒備狀態的女人，臉上溫潤的笑容不再，苦澀勾唇。

“……”似想說什么，最終全化作一聲嘆息。

紀穎想把話攤開來說明白，不想再和連善恕有任何糾葛。剛剛被連善恕那般親吻已經是她有悖對連時難的保證了，她虧心無比。紀穎想，她今天和連善恕斷個干凈，權當做對連時難的賠罪。

“正因為我知道你對戚榮榮沒有感情，才更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也因此清醒地意識到事實的殘酷。”紀穎的聲音動聽，有一種娓娓道來的從容，誰能想到她說的每句話都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向連善恕。

只聽她又說道：“我不知道你是為了權力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利益甘愿放下你在乎的名聲，可是我知道對于你連善恕來說，我比不上它們。雖然我不想承認，也不想這么剖析我自己，但是！不得不承認，我的確是傳統觀念下培養起來的女性，我渴望被偏愛，期盼有人愛我能超越一切，無論是權力還是金錢，都沒我在那人那里重要。”

紀穎又退后兩步，拉開和連善恕之間更多的距離。

“我知道現實不是偶像劇，不可能有隨叫隨到的霸總伴我左右。可是，我也不能清醒的選擇一個把利益置于我之上的人不是？”紀穎竟然輕輕的笑了。

笑容那么傷人。

“我怕選了那樣的人，哪天他會因為利益將我轉手送出去。”

連善恕感受到自己眼角微微濕潤，他已經很多年沒落淚了，幾乎快忘記想哭是種什么感覺。泛紅的雙眼盯著紀穎，知道她聽不進去，卻不得不為自己解釋一二。

“穎穎，我承認對于現在的我來說和戚家聯姻，得到更多權利和地位的確更重要，但是你不應這么想我。我不會為了利益出賣……”感情卡在嗓子眼，連善恕意識到他說不下去了。

他何其虛偽。

不會出賣自己的感情？

連善恕不想讓紀穎看見他自嘲的笑容，低下頭。

他聯姻不正是出賣自己的感情！

紀穎沒有將腦中一瞬閃過諷刺他的話語，“你看，你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說出口。

“連善恕，別說了。”聲音中帶著她對心動的人獨有的悲憫，“我不想你在我心中最后一點光明的形象都被破壞，所以，別說冠冕堂皇的假話。為了權利和地位放棄掉一些東西，無可厚非……”

“只是那個被放棄的不能是你，是嗎？”

連善恕重新抬頭與紀穎四目相對，眼尾閃著的淚光已經不見，轉而是一種讓紀穎對視一眼驚覺渾身顫栗的侵略目光。

這男人說不通。

紀穎霎瞬間懂了，想逃。

連善恕沒給她機會，起身一把將人拉過來。這一次連善恕的手捏住紀穎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看向自己。

“紀穎，我絕不會放你走。我連善恕看上的，想要的，沒有道理得不到。”

說罷就要親吻紀穎。

“嘔！”

那股纏了她一上午的反胃感再次襲來，連善恕的唇還未接近，紀穎就已經控制不住干嘔起來。

連善恕沒有惱羞成怒，止住動作，關切地問道，“穎穎，你哪里難受？”禁錮紀穎的手松開，轉而開始輕輕地替她順背。

“……”紀穎微微俯身，大口大口地呼氣，想嘔吐的感覺終于得到緩解。

連善恕不至于禽獸到紀穎明顯身體不適還要強迫于她，雖然他真的不想錯失和紀穎在獨處時親近，他已經三個月沒碰過她了。

紀穎接過連善恕遞來的水杯，有一點猶豫，很快放下。水杯剛送到嘴邊，那股感覺又來了，紀穎捂住嘴，劇烈的干嘔起來。

連善恕看著紀穎的難受的模樣，腦中突然有什么閃過，語氣中帶著疑問，細聽之下竟還有些雀躍，問道：“你，懷孕了？”

聽到問話，紀穎猶如五雷轟頂，怔愣在當場，是反胃想吐的感覺喚回她的神志。

“怎么會……”紀穎小聲呢喃，不可置信。

此前簡調也這么問過她，當時紀穎想吐純粹是因為她太厭惡簡調的觸碰了，那是生理本能。可這一次呢，她的這股反胃感并不是因為身體在拒絕連善恕，因為今天從早上開始她就時不時地感到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