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著裝有文物畫軸的木匣,紀穎側著身子,用身體推開家門。
連時難還沒有回來。
紀穎把畫匣放在了客廳茶幾上,她不打算瞞著連時難。至于說辭,回來的路上已經演練過無數遍,希望連時難能夠配合她,讓她編得順暢一些。
坐到電腦面前,已經從包中取出連桓給她賠禮的那張黑色卡片,手指微微顫抖,一時間不知該何去何從。
好奇心不斷驅使她按照連桓的計劃,點進暗網,輸入賬號密碼,去查看究竟是誰買了春藥,并且給她下藥。
理智又在告誡她,有些路不能走。
一旦踏進去,沾了一腳泥,再想脫身,難。
紀穎深吸氣,重重地吐出胸中濁氣,垂眸看黑底金泥刺眼的一連串數字。
總覺得它們有神奇的魔力,不停地在引誘她。
“萬一那所謂的買家不過是連桓編纂的謊言呢……”紀穎低聲說著腦中的思考,試圖說服自己放下這該死的好奇心。
“況且知道了又能怎樣?抓賊拿贓,已經過去這么久,購物記錄而已,什么也做不了……”
而另一個聲音又在說,“可知道對方是誰,今后有所防備未嘗不是好事。”
紀穎經歷S國的綁架事件后,開始產生她天生有腥風血雨體質的感覺。無論是最初連穆指派林鏡然對她動手,想威逼她就范進入娛樂圈也好,還是在F國演講比賽后莫名被下藥也罷。以及周晴和呂若沂對她的看不過,背后使陰招挑釁等等,都讓紀穎真是感受到“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
似乎維持她理智的聲音未能占據上風,紀穎把黑色卡片立在筆記本的屏幕邊緣,手指雖然因為對未知的恐懼和緊張在微微顫抖著,終究還是放到了鼠標上。
黑色的屏幕被喚醒,亮光在夕陽的襯托下居然有些刺眼。
紀穎微瞇雙眼,抵擋強光。再次睜開眼睛,光標隨著手中鼠標的移動,放到了網址輸入欄處,只要輕輕一點,她將踏入連桓布置的天羅地網。
紀穎沒關房門,大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清晰傳入耳中,隨后就是她熟悉的男聲,“穎穎,我回來了。”
明明是早已習慣,每天聽起來都覺安心的聲音,此時在紀穎耳中卻像是催命的符咒,聽得她心撲通撲通直跳,恨不得一下子跳到嗓子眼。
紀穎慌亂地把立在屏幕前的黑色卡片挪開,怕連時難發現,想快些藏到鼠標墊底下。又擔心不保險,拉開抽屜拿出日程本,藏在了本子封皮頁自帶的口袋中,才算安心。
剛將手帳合上,紀穎的手還搭在抽屜上,要推未推,連時難已經大闊步地走進她的房間。
紀穎盡量做出不虧心的表現,緩緩地將抽屜推進去,仰頭看來人,臉上帶出一個甜甜的笑。
“容息,你回來啦~”
說著要起身。
紀穎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對,但連時難或許是常年軍隊訓練下的結果,很敏銳地察覺出紀穎態度的不對勁,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
紀穎是不是在瞞著他什么?
連時難沒有收回伸出去接受紀穎投懷送抱的雙手。臂彎強勁有力,擁住嬌小脆弱的人兒。拉著她坐在他懷里,順勢坐到紀穎的床上。
“又撒嬌。”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心中既有對紀穎隱瞞他事情的猜測,又有一種擁美人入懷的安定和甜蜜。
“你不喜歡那松開我。”紀穎掙扎兩下,沒有真從連時難懷中出來的打算。
連時難的輕笑在頭頂響起,氣得紀穎悄悄伸出手指捏他腰間軟肉。
好一番打情罵俏。
連時難的打岔讓紀穎暫時放棄登錄暗網,轉而說起文物畫軸的事。
聽了紀穎的一番講述后,連時難神情嚴肅,擰眉默念連桓的名字。
“連桓……”
“你知道他的事嗎?”
連時難搖頭,“我和除了我哥以外的連家人沒來往。”
他似乎極其厭煩連家,根本不愿意提起那家人的事,哪怕一絲一毫。
“他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啊?~”紀穎百思不得其解,癱在沙發里,大聲感慨。
連時難拍拍她的頭,“別想了,至少畫作拿回來了,后續鑒定的事交給龐教授罷。如果他真的圖謀不軌,那一定會露出破綻,到時候法律會主持公平正義。”
紀穎知道連時難心中的紅色信仰,但如此真切得感受到他對待事物的樂天精神還是頭一次。
“好吧。就目前看來他對我好像也沒什么敵意……”
說句不仗義的話,至于連桓對端木蓮有沒有圖謀,甚至敵意,紀穎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畢竟她現在可謂自顧不暇。
想到后天周一平安夜當天要單獨和連善恕見面,紀穎就有一種要背著男朋友去私會情人的背德感。
心虛無比。
思前想后最后還是決定和連時難再好好說說,讓他不要有任何疑慮和擔憂。
“容息,和連善恕見面談入職的事……”
她的話還沒說完,連時難就打斷她,“穎穎,怕我吃醋就別讓他輕易再碰到你,好不好?”
紀穎瘋狂點頭,連聲保證,“我不會再與他有任何超出正常交往的肢體接觸。”
連時難心底自然不信。雖然他信紀穎的承諾,但她不信連善恕會輕易放棄,更不信命。
他們的牽扯,怎會她說斷就能斷。
“那平安夜晚上好好哄哄我,好不好?”
話語中暗含的意味,紀穎聽懂了,霎時紅了臉。
他們之間早就親親抱抱過,除了沒做到最后之外,說是赤裸相見過也不為過。然而連時難突然這么一提,有一種提前預約的感覺,紀穎突然不好意思起來。
臉蛋變得紅彤彤,手指扭捏地扭著衣角,垂著頭聲音悶悶的,“好。”
她天生媚骨,自帶柔情。抬起頭時眼中已帶上秋水,似能融化一切寒冰。
聲音甜糯,“那、你溫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