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穎從手機上移開視線,看向問話的人。
不知什么時候,白卿靜悄悄地坐到她身旁。
紀穎點頭,“認識,鳳學長對我幫助很多。”
白卿只是安安靜靜地聽她說。得到答案之后也不繼續,只是笑笑。
不知為何紀穎總覺得他的笑容帶著些什么深意,可卻又令人難以窺其究竟。
“佘愿呢?他在你那里算好人嗎?”
紀穎有點驚訝,她明明沒說她覺得鳳遠劫是好人,但很明顯白卿清楚明白她心里給鳳遠劫的標簽。
紀穎不由得再次打量眼前這個文靜的男人。
金屬鏡框后的深褐色眼眸里藏著深不見底的暗芒。
只可惜紀穎不是什么識人大師,看不懂他眼里藏著的情緒。
直覺這男人安安靜靜地笑容下并不是深不可測的城府,而更像是悲憫。
悲憫什么?悲憫誰?
紀穎剛準備開口回答白卿的問題,包間的門被推開。
兩個年紀跟紀穎相仿,穿著時尚的女生走進來。
一個栗棕色長卷發大波浪,整個人自信又張揚。另一個像是鄰家妹妹,清純可人不做作。
清純女生一進來就注意到萬綠叢中一點紅,一臉有被驚艷到的表情看著紀穎。
卷發大波浪也看到了紀穎,眉頭卻是一皺,很明顯對紀穎觀感不好。
恰巧游戲剛剛結束,佘愿作為今天聚會的發起人,自然而然地走過來為她們相互介紹。
其他人跟兩個女生都是熟人,自然用不著介紹。
佘愿介紹完紀穎之后,開始介紹清純女生。
女生姓端木,單名一個蓮字。是燕京戲劇學院導演系大二的學生。
剩下的那一位叫林嫣然,剛從海外回來。
聽到林嫣然這個名字,紀穎有一點微薄的印象。她好像是一名創作型歌手,在外網挺火的。這次回國因為接到國內一檔綜藝的邀請。
至于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紀穎從何處得到這些信息,全憑室友大嗓門聊天。
林嫣然看看紀穎,又看看佘愿,心里有了猜測,面上神色顯出幾分刻薄,道:“我不喜歡她,不用介紹我們彼此認識了。”
在場所有人都被林嫣然的發言震驚。
龍蒼霄眸色暗了暗。林小姐這跋扈的性子看來哪怕被送去國外幾年也不知收斂。她怕是忘了自己是為什么被送出國的。
佘愿面露尷尬,而站在林嫣然身邊的端木蓮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還挺喜歡紀穎的。
人長的漂亮,看起來乖乖的,沒什么攻擊性。
第一眼就覺得她跟姐姐長得像,相似程度至少能有五成。而她姐姐又跟媽媽有九分相似,近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這么一等式換算,就意味著紀穎跟媽媽少說也有三成相似。端木家母女三人感情甚篤,端木蓮看紀穎時親切感油然而生,自然而然地想跟她親近。
但林嫣然又是她從小到大玩兒的最好的女性朋友,她肯定也不能為今日初見的紀穎跟林嫣然作對。
端木蓮還在糾結的時候,紀穎的聲音響起。
聲音軟軟糯糯,說出來的話,沒想到攻擊性還挺強。“巧了不是,我對你也很是不喜歡。你說的沒錯,我們沒有認識彼此的必要。”
她還故意強調自己對她的不喜更甚,是需要形容詞來加深程度的“很不喜歡”。
在場眾人又一次感到驚訝。
林嫣然的跋扈是圈子內出了名的。但沒想到紀穎這么一個軟糯乖巧的小姑娘說話也是這般強勢。
佘愿臉上卻露出滿是欣賞的表情。
怎么辦,他這個小學妹好像真的對他胃口。
而龍蒼霄心里給林嫣然記上一筆,決定回去暗戳戳向老板告黑狀。這表小姐跋扈到老板都舍得把甜食分給的小姑娘身上,簡直是不知死活。
紀穎這么說并不是單純反擊林嫣然。
很奇妙,見到林嫣然的第一眼,她覺得她的靈魂在瘋狂叫囂。
一股厭惡之感從深處噴涌而出,毫無壓制辦法。
這份厭惡情緒流淌至身體每處,最終流向心臟。
心臟跳動一下,就告訴她一次,她極其非常十分討厭這個叫林嫣然的女人。
明明靈魂什么的是太過于虛幻的存在。
她即便真實地體驗著魂穿也依舊無法坦然接受。
但是她明顯感覺到排斥跟林嫣然有任何接觸是出于本能。
佘愿作為發起人還想著打圓場,“那就分開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佘愿,你收收你的心思,你私底下玩玩兒也就罷了,還好意思領到正主面前。你可別忘了蓮兒才是你爸媽主意的兒媳婦!”林嫣然顯然不滿意佘愿的話。這回槍口又對準佘愿。
佘愿臉刷一下子黑了。
提什么不行,非要提長輩擅自張羅的婚事。
他今年才24歲,談什么結婚!
況且,他有什么心思?
他承認他現在的確對紀穎有那么一點好感。可現在他們的關系還清清白白,她憑什么一句話就把他們說得那么齷齪。
龍蒼霄見場面劍拔弩張,好不容易的一天假期不想被這么破壞,站出來說:“林嫣然,你若不滿意可以走。我們只叫了端木蓮,沒邀請你。”
“龍蒼霄,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跟我這么說話!”林嫣然更是來勁,指著龍蒼霄的鼻子就開罵。“你不過是大表哥的助理,一條狗竟然也敢公然擠兌主家!!”說得話也是難聽至極。
“不好意思,現在是下班時間。即便是工作時間,給我發薪水的也是連老板,我也并不為你們林家服務。所以于公于私都輪不到你對我大呼小叫,發號施令。“龍蒼霄臉上既沒有因為她的出言諷刺而升騰起的怒氣,也絲毫不見對其的懼怕之色。語氣還是平時做助理時公事公辦般那么平緩。
“林小姐倒是不像書香門第家養出來的閨秀,反而頗有一種路邊瘋狗見誰咬誰的感覺。”龍蒼霄繼續反擊之前,一道沙啞的男聲幽幽入耳朵。
一直站在紀穎身旁只笑笑不說話的白卿終究還是上場了。“林小姐怕不是搞錯了生活的時代,尊稱你一句表小姐,你莫不是真覺得大家都要給你下跪聽命于你吧?”
林嫣然被堵的說不出話來。
這個白卿,最是可恨。
平時安靜的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可一到關鍵時候總是上來補刀。
“表小姐,請回吧。這等‘烏煙瘴氣’的地方不適合如此尊貴的您。”說罷,白卿走到門口,一只手扶上把手將包間的門從內側拉開。紳士地微微躬身,像一位資深的老管家一樣,還伸出手作出“請”的手勢。
林嫣然沒動,狠狠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