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晴空，似預示著紀穎這趟F國之行的走向。

紀穎站在玻璃窗前看向停靠在停機坪里的一架架客機，眼中無神。接聽電話后輕聲地“喂”了一聲，等待對面人開口說話。

“喂。”

男人低沉中帶著點粗糲的嗓音傳來，喚回紀穎眼中的神采。只是一聲簡短的喂卻攪得紀穎心中五味雜陳。

怎么會是他？

紀穎不可置信一般將手機拿回到眼前重新查看來電人的信息。

是端木煬沒錯。

“穎穎，你在聽嗎？”

電話對面人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紀穎慌亂地將音量調小，把手機拿至耳邊，聲音微微發顫地問道：“連時難，怎么會是你？”

電話那頭的連時難聽到紀穎對他的稱呼，眉頭緊鎖。紀穎給他發的信息他都看到了，也的確是故意晾著紀穎一直沒給她回復。

只是那條“我們分手”的短信還是讓他亂了分寸。

當他回復信息的時候，這次輪到他盯著刺眼又扎心的紅色感嘆號久久無法平復心情。

“怎么就不能是我，你不是想我嗎？”連時難語氣不太好。

紀穎聽出連時難話中的不高興，她才不要管那么多，硬著心說道：“你怎么拿端木煬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那就要問小沒良心的為什么把男朋友的號碼拉黑刪除了。”

連時難話中的幽怨快要從手機聽筒中飄出來。

那句“小沒良心”的撥動了一下紀穎的心弦。

“注意你說話的分寸，我們已經分手了。”紀穎義正詞嚴。落地窗玻璃上映照出她的臉上有著以往難見的嚴肅。

“什么分手，我沒同意。”

“談戀愛又不是結婚，分開還要去民政局扯證公布。我說我們分手了就是分手了。”

紀穎難得硬氣一回。

連時難能想象得到她此時的小模樣。“那我們回去就去扯證。”

“扯什么證？”紀穎被連時難的話牽著走，疑惑地問了出來。

“分手需要去民政局公正的證。結·婚·證！”連時難一字一頓。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紀穎自以為的嚴厲質問聽在連時難耳朵里一點氣勢都沒有。

“穎穎，是我錯了，我道歉。我不辭而別還拉黑你的確是過分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又是好不好。這一次紀穎決心不再吃這一套。

“不好，我不想跟你爭辯分手的事。我接下來要去參加國際比賽，你能不能不要出現擾亂我的心情。”紀穎控訴著。“你從來都沒喜歡過我吧，一點都不考慮我的感受，否則為什么在這么關鍵的時候來打擾我？連時難，別再聯系我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紀穎一改剛剛還有幾分打情罵俏嫌疑的語氣，格外認真地對連時難說。

“紀穎，我也說了，我不同意。你就還是我女朋友！”

“你這是耍無賴，不講道理！”紀穎覺得和連時難講理心累，氣得恨不得跺腳。

“你才知道我是個無賴？我皇城小霸王的諢號是怎么來的，你沒了解過？”連時難死不松口。

像是預知紀穎不準備繼續講下去要毫不留情地掛斷電話的時候，連時難在電話那頭說道。

“紀穎，你敢掛電話試試！”

“你要是掛了電話，回去我就辦了你！”連時難威脅，倒真有幾分往日小霸王混不吝的感覺。

紀穎鼻子中發出一聲冷哼，清晰地傳達到連時難耳朵里。

“那我就去警察局告你。”

看出紀穎這一次怕是真的傷心了，連時難率先服軟。“穎穎，等我回去好好跟你解釋，你想怎么樣報復回來都好，別分手，行嗎？”

聲音中有著紀穎沒聽到過的卑微。

她，不爭氣啊。

紀穎有些心軟了。

連時難乘勝追擊，“穎穎，這次任務危機重重，我被敵人打中命懸一線的時候，只想著你。想著早點回到你身邊。你是我求生的意志，我怎么能失去你……”

連時難的話越說越可憐，紀穎聽得倒是有幾分心驚肉跳。

“那你現在傷好了嗎？”

聽出紀穎態度軟化中帶著擔憂，連時難安下心來。“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次差一點就沒命了……”怎么可能好得那么快。

紀穎聽出連時難的言外之意，一邊恨自己心軟不爭氣一邊又實打實地心疼連時難。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還要再過半個月，醫生才肯放人。”連時難像是在計算日期，“我哥訂婚典禮那天應該能趕回去。”

紀穎有種錯覺，連時難是故意的。故意提起連善恕的訂婚典禮在即這件事，暗戳戳地試探警告她。

“穎穎？”

見紀穎突然沉默，久久不做應答，連時難喊她的名字。

提到連善恕的名字，紀穎不禁想起那天早上的荒唐，本來被連時難三兩句話哄得有些軟化的心又硬了起來。

她還要重蹈覆轍嗎？還要在連時難和連善恕兩兄弟之間反復糾結嗎？

繼續做連時難的女朋友，與連善恕見面的時候她能躲得過他的靠近嗎？

思及此，紀穎的語氣重新變得生硬，也不管連時難是不是受傷嚴重，聲音沒什么起伏地說，“那你好好養傷，分手的事，我們到時候見面再談吧。”

聞言連時難想不明白紀穎這是怎么了，剛剛不是已經開始心疼他了。他沒說什么錯話，怎么就突然功虧一簣了。

“穎……”

連時難還沒把紀穎的名字喊全，手機聽筒中傳來惹人心煩的忙音。

連時難抬眼看向坐在病床對面沙發上優哉游哉削著蘋果的男人，眼中滿是疑惑。

“她這段時間發生什么了？”連時難問削好蘋果用匕首切下一塊送進嘴里的端木煬。

端木煬搖搖頭，將帶過來作為慰問品送給連時難的蘋果咀嚼后咽下，“味道不錯，酸甜可口。”先不回答連時難的問題，對蘋果點評兩句。

進而說道：“不知道。”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哼笑兩聲，“但我知道你這一招，玩兒脫了。”

端木煬也沒想到紀穎這次會如此決絕地要跟連時難和連善恕兄弟倆斷了，打心底里對紀穎有幾分另眼相看。

畢竟在他的印象里，無論多少次，紀穎永遠在猶豫不決，左右徘徊。

選不了A也丟不下B。

好聽的形容詞是善良的圣母。惡毒一點，就是一個貪心的渣女。

“她跟我哥到哪一步了？”連時難不太確定地問。

“你想他們到哪一步？”端木煬微抬眼皮看著半靠在病床上，胸-前和手臂都纏著厚厚的繃帶，小麥色的肌膚也遮掩不住蒼白的面色，整個人明顯透著幾分虛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