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家里已經不見端木煬的身影。紀穎收拾好東西準備回連善恕家取行李。

經歷昨天在連善恕家窺見戚榮榮的身影后，紀穎晚上躺在床上思索良久。她不能也不應該繼續在連善恕家住下去了。

之前所謂的方便連善恕幫她修改演講稿到底不過是借口，紀穎心里清楚哪怕連善恕面上說著疏離客氣的話，但實際行動上并不會真的將她推開。

紀穎心底里陰暗的部分或許也是喜歡這種被喜歡的感覺，所以可以找理由使自己的行為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多么令人不齒的行為啊，不做情人是最基本的做人底線，紀穎嘴上說的冠冕堂皇，行動卻背道而馳。

是時候該真正的劃清界限了，紀穎下定決心。

本想著早上與端木煬商議可不可以暫住在這里，結果紀穎起來的不算遲，對方卻已經離開。

下樓就見到小鄭站在門口，不知等了多久。

“等很久了嗎？怎么不進來坐？”

“沒關系，我在門口等您。您收拾好了我們就出發，早餐已經備好，您若著急也可以在車上吃。”

紀穎倒是不著急，她不過是回去收拾行李，沒有時間規定。其實紀穎更希望晚一點回去，等到連善恕已經去學校上班之后再回去，不碰面最好。面對面她不知道連善恕又會說出什么挽留的話，不知道該如何招架男人的誘哄。

“那現在走吧。”

紀穎沒想到小鄭說的早餐是煎餅果子。

接過還冒著熱氣的煎餅果子，紀穎問道：“我真的在車里面吃，不怕有味道嗎？”

小鄭一絲不茍地開車，“您介意的話可以開窗，首長今天不會坐這輛車，后續我會做清潔。”

“哦。”紀穎又沒話可說了。“他早上幾點出門？”

一般小鄭不會回答這種涉及到端木煬行程的問題。但問話人是紀穎，端木煬交代過她問什么就如實告訴她什么，反正她也不可能問出什么關于機密的事。

“首長今早六點半出門，九點半結束會議后要前往海城出差三日。”

只是好奇端木煬幾點出門，沒想到還能得知他的今日行程。

小鄭并不是話多而是端木煬出門前交代告訴紀穎他會出差三日，這里隨便她住，小鄭也聽從紀穎安排，三日后歸隊。

車停靠在昨天送紀穎回來時停車的地鐵站，紀穎下車后與小鄭約定好下午一點半來接她。

現在是早上九點，距離下午一點還有四個小時，紀穎想她收拾自己的行李，順便把房間打掃干凈，時間應該夠。

如此約定好后，紀穎與小鄭道別朝連善恕家走去。

紀穎挺怕還會在前院看見昨天見到的那輛紅色轎車，怕昨晚戚榮榮留宿連善恕家。倒不是什么嫉妒心態，畢竟人家馬上就要訂婚成為未婚夫妻，她一個純外人有什么資格嫉妒，只是覺得如果真的撞見可能會有點尷尬。

不確定連善恕這個時間有沒有出門，紀穎輕聲推開家門，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男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紀穎眼中的連善恕竟然有點……頹喪？

這個詞這輩子紀穎都沒想過會出現在光風霽月的連善恕身上。再走近些聞到濃烈的煙味，紀穎不禁蹙眉。

她不知道連善恕會吸煙，好像也無法想象儒雅的連教授叼著煙的模樣。

可是不只是靠近他時聞到嗆人的煙味，茶幾上煙灰缸里都快滿溢出來的煙灰也說明這不是紀穎嗅覺失靈。

“回來了？”連善恕的嗓音沙啞，明顯是煙抽多了的癥狀。

“你，一夜沒睡？”紀穎看著連善恕眼下淤青猜測出他昨夜應該沒休息好。

連善恕只是那么盯著紀穎，不回話。看得紀穎渾身毛毛的，好似被餓狼盯上的獵物一樣。

屋內的煙味著實太重，紀穎轉移視線，想走到落地窗前把窗戶打開通風換氣。然而她剛邁開步子，手腕便被連善恕死死握住。

“紀穎，我多可笑。”連善恕垂下眼眸，剖白般用帶著喑啞的嗓音說道：“我根本睡不著，想著你在那里在做什么……”

連善恕的話令紀穎產生一點愧疚，他熬了一夜整個人看起來頹喪得不得了，而她昨夜因為和二黑玩耍的有些累，倒頭就睡，休息得格外好。兩相對比，這讓紀穎覺得她好似那沒良心不回家的妻子，害一直擔心她的丈夫憂心一整夜。

“我……”紀穎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對不起。”

道歉過后紀穎意識到自己不需要道歉，她昨晚有打電話通知他，至于他睡不著又不是她的錯。又想起自己此行目的是回來收拾行李，就此劃清界限的。

她不能再猶豫不決，徘徊不定了。

連善恕在指責她擾亂他心緒的同時，他又何嘗不是一次又一次擾亂著紀穎的心情呢。

紀穎狠下心來，“可我昨晚已經說過不回來了，您沒必要擔心我在哪里又在做什么，這些事都是我的私事與連教授沒關系。”

“呵，是啊，沒必要，可心它不聽話啊！”連善恕譏諷自己的心不中用。只要一閉眼腦海中就開始循環播放端木煬挑釁的話，“她在洗澡”“難道要說她在床上”“您哪位”……連善恕當然知道一切都是端木煬故意說給他聽的，也一遍遍告誡自己他們是兄妹，哪怕紀穎不知實情，端木煬也不會罔顧人倫，做出背德的行為。

但是不管用啊，他就是想她。

一閉眼就是紀穎被端木煬按倒在床榻間的場景，仿佛跟真實發生過一樣，紀穎眼中的震驚與惶恐是那么真切，掙扎推搡端木煬逐漸趨近的身體時的動作是那么的清晰，事后不可置信的悲切夾雜著絕望的眼神是那么的生動……

“紀穎，你疼惜它一下可好？”

連善恕那滿是乞求的話還是觸動了紀穎心中的柔軟。

那么高潔且驕傲的人用著這么卑微的語氣在討她的憐惜，紀穎終是敗下陣來，本就不堅定的心更是一擊即碎。

“哎……”無奈嘆氣，紀穎放棄開窗透氣的打算，坐到連善恕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