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穎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沒有一刻想過掙脫他的束縛,反而是默默地閉上眼,似在等他的‘審判’。
頭頂落下男人的笑聲,是那么的愉悅。只聽那人說:“我手不太方便,紀穎,幫我解一下襯衫扣子。”將紀穎柔嫩的手指帶到領口處,讓她能觸摸到襯衫扣子的冰涼。
紀穎這才緩緩睜開眼,微微抬頭去看連善恕。
看得出他很開心,明顯是被他戲耍,紀穎有些惱,心中的惱怒也不清楚究竟是因為什么。
“那你松開我的手,我才能幫你呀。”說話的時候還有些氣鼓鼓,聽在連善恕耳里全是撒嬌,更是心滿意足。
連善恕沒繼續捉弄紀穎,按照她說的松開手,左臂也跟右臂一樣自然垂下,直挺挺地站在紀穎身前,猶如砧板上的魚。
紀穎慢條斯理地幫他解紐扣,這種感受很奇妙。好像他們是很親密的愛人,她是愛他的妻子,在為他打理生活的點點滴滴。
“紀穎,你是喜歡容息,還是之前那個沒確定關系的男生?”連善恕低頭,入目是紀穎順滑有光澤的頭發。
明顯感覺到紀穎解紐扣的手頓了一瞬。
紀穎的確是頓了一下,因為他問題中的兩個人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但顯然連善恕并不知情。紀穎此時心情挺復雜,從連善恕將連時難介紹給她那時,從連時難的反應不難看出他并不想讓連善恕知道他們的關系。為此她還生過悶氣。可之后連時難又突然跟她確定關系,他們成了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
很多事情不細想并不會察覺到什么,可是更多的事卻是經不起反復推敲,其中好似藏的全是貓膩。
紀穎想連時難當時不想暴露他們認識定然有他的道理,時至今日再追究起來沒什么意義,索性也不揭穿他。
“我喜歡容息多一點……”紀穎本可以不說后面三個字,可是面對連善恕,出口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添上形容詞。
連善恕不奇怪紀穎會喜歡連時難,畢竟那是他精心教養長大的弟弟。外人或許覺得他粗暴,但在他這里連時難是乖順的忠犬。沒有絲毫貶義,只是說他乖,耿直。連善恕也絲毫不覺得紀穎變心變得快,一個遲遲不肯跟她確定關系的男人哪配跟他的好弟弟一較高下。紀穎若是一個有腦子的人就應該知道該如何取舍。
連善恕心中思索紀穎口中說的‘多一點’,似乎在暗示他些什么。他順著紀穎的話問下去:“那是不是也可以分一點喜歡給我?”
這句話連善恕說得已經算是很直白了,更直白就怕只剩真情告白。
聲音不輕不重恰好闖進紀穎耳中,重石落下,攪亂剛開始平靜的心湖。
這回紀穎算是支棱起來一回,心中早已失去平靜,面上意外維持著冷靜,解紐扣的手沒抖沒顫也沒停,依舊輕輕地將扣子穿過扣眼,解開。
此時襯衫的紐扣已經解至腰間,再往下的兩顆位置有一些尷尬,紀穎解到手中這顆的時候開始猶豫接下來要不要繼續解下去,然而聽連善恕剛剛的話之后,心中霎時變得明亮起來,本還有的避嫌想法和不好意思全都被坦蕩的陽光驅散無蹤。
嫩白纖細的手指觸碰到倒數第二顆紐扣,心中已經打好腹稿,她要說得坦坦蕩蕩。她要表明自己對連善恕沒有非分之想。還要說連善恕是連時難的哥哥,也相當于她哥哥,她自然是喜歡的。她要把話說明白,哪怕其中有她自作多情的成分在里面……
可就在紀穎即將開口的時候,連善恕像是預感到什么,伸出能夠自由活動的左手一把摟住她的纖纖細腰將人狠狠帶進懷中。
男人突然的動作,紀穎手一顫一用力竟將扣子硬生生地拽了下來。整張臉埋在連善恕溫熱的胸膛,紀穎覺得自己的體溫都被帶得升高起來。
“當我什么都沒說,你也什么都別說。”低沉的聲音中夾雜著點點乞求,不細細琢磨怕都會錯過。
紀穎果然沒再說話,在他懷中停留幾秒。這回輕輕推搡幾下表示抗議這種曖昧的姿勢。連善恕自覺松開手,沒說道歉的話,神情也不見不自然。
“辛苦了,剩下的我自己來,你去休息吧。”
“好。”
紀穎退出去的全程都沒抬頭,也沒回頭看過連善恕的神情。她現在什么心情,只有手中死死攥著的紐扣知道。
連善恕看紀穎的身影消失,自嘲地干笑兩聲。
他怎么會這么沉不住氣。
除了懊惱,此刻更多地是不甘和怒氣。
他一定要把紀穎搶過來。
是啊,連善恕知道紀穎現在已經心有所屬,那個人恰恰是他親自送上去的。
太他媽可笑了,連善恕。
自己給自己的情敵送糧。
連善恕嫻熟地用左手將最后一顆紐扣解開,褪下襯衫。
……
端木煬看著電腦中一遍遍重復播放的監控畫面。畫面中恰是紀穎演講時的場景,端木煬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調整視頻進度,反復確認。
最終結果,紀穎這次遇到的事故沒有人為參與的痕跡。
“真晦氣!老天爺在打什么算盤,竟然讓連善恕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端木煬端正俊美的臉上露出罕見的陰翳。
準備退出視頻時,一個人影闖入他視線。眼疾手快地按下暫停鍵,端木煬細細端詳畫面中如一片薄紙瘦如竹竿的平平無奇男大學生,搜索腦海中關于此人的信息,旋即眉眼舒展。
沒資格跟他對弈的人淪為棋盤上的棋子實屬正常。
……
翌日連善恕在辦公室接到端木煬的電話,難得對面不是他的秘書而是他本人。連善恕收起心中情緒,聽對方說話。對方沒說幾句話,連善恕便將電話掛斷,起身。離開前還囑咐正在錄入成績的紀穎記得查看郵件。
扣扣,兩聲敲門聲,端木煬那位干練的秘書將門打開,退后兩步側身請連善恕進門。
“連先生您請坐。”馮秘書將連善恕帶到端木煬辦公室的待客沙發。“領導還需要兩分鐘才能與您會面,請稍后。”說罷,走到茶水臺,“您喝些什么?”
連善恕難得對端木煬起了點興趣,問回去:“你們領導喜歡喝什么?”
馮秘書沒回話,拿起溫水壺將溫開水倒進玻璃杯,端起托盤回到連善恕面前,輕輕把水杯放下。笑著回答他剛剛的問話:“我們領導只喝白開水。”笑容沒有絲毫揶揄全是真誠。
連善恕端起玻璃杯,水溫剛好,放到嘴邊淺抿一口,也笑著說:“巧了,我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