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遠劫長相算不得出眾,整個人瘦弱單薄,氣勢上并不占優勢,但是在學業上的優秀是眾人有目共睹的。即便是高考狀元扎堆的國大,鳳遠劫的名號也絕對排得上榜單。加之是傳說中的天賦型導師連善恕的首席大弟子,使得他在老師之間算得上有名有姓。
賽程已經過半,鳳遠劫的勢在必得果然不是做做樣子,全程發揮十分穩定。臺下的評委老師紛紛露出滿意的表情。
不知是否該說運氣好還是不好,紀穎抽簽抽到最后一名上場。看著臺上鳳遠劫舉手投足間的鎮定自若,紀穎不得不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也是第一次聽鳳遠劫說英語,標準的美式發音。演講的內容十分貼合主題,圍繞著中心逐步展開論述。值得學習的地方很多,讓人自愧不如。
紀穎的稿子她和連善恕共同推敲過好幾遍,自認為算得上滿意。然而聽完鳳遠劫的演講,紀穎心中開始沒有底。優秀的人太多,即便她自認自己不差,也不免在有比較之后開始緊張。
鳳遠劫深深一鞠躬,昂首挺胸地走下舞臺。繞回到后臺就看見紀穎口中念念有詞,應該是在回憶演講稿,不禁覺得她有意思。
剛剛他上臺之前看她還是一副鎮定自若成竹在胸的樣子,還有心思看周遭的八卦。甚至不止一次探頭出去,悄悄朝站在外圍觀賽的連時難小幅度揮手。
怎么他結束下臺之后反從紀穎身上看到緊張。
他們的較量還沒開始,她緊張什么。
鳳遠劫最初只是把紀穎看做一只隨時隨地需要他人庇護的小雀兒,畢竟她那么嬌小柔弱。可是相處下來意外發現這人格外的倔強,很多時候她所堅持的事在鳳遠劫看來簡直是莫名其妙。有能依靠的不盡情去靠,什么都按照她的規則親力親為,心累全是自找。
紀穎好似天生不會享福之人,來人世間一遭又一遭難道只是單純重復欠債然后還債?
鳳遠劫打心底里同情紀穎,為何不僅有禍國殃民的皮囊,有令人蝕骨銷魂的獨特魅力,還要有一副認死理講良心的倔強脾性。
但凡她姿態低一些,嘴甜一些,骨頭軟一些,心硬一些,哪里需要遭那么多罪。
思及此鳳遠劫朝觀眾席看去,難得看到連善恕、連時難以及端木煬三巨頭齊聚一堂。連善恕和端木煬是評委,注意力集中在臺上的參賽選手身上。而只為紀穎而來的連時難因為身高因素,可謂鶴立雞群,一眾學生中他最顯眼。
鳳遠劫微微瞇眼,心中不知在盤算什么。
時間接近四點,終于等到紀穎上臺。在后臺默默復習兩遍講演稿,紀穎優雅地走上臺。今天沒有必須穿正裝的要求,只要不是奇裝異服就行。
紀穎今天穿一身淺藍色復古牛仔連衣裙,系著棕色腰帶。整個人顯得纖細修長。
她一登臺,場下出現不少議論聲以及摁動快門的聲音。不愧是國大校花,引人矚目的程度名不虛傳。
連時難看見不少人舉起手機拍照錄像,本就有些兇的面色添上幾分不悅,卻沒有道理阻止讓他們別拍,莫名覺得憋悶。看著臺上仿佛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的女人,心中無奈。好想把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那樣便不會有人覬覦她。可轉念一想,這種想法并不現實。即便是在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古代,居于后宅的紀穎還不是被連善恕搶了去。困住她的人又如何,扼殺她的自由又如何,最后換來的只是一具面目難辨的焦尸罷了。
鎖住人不如鎖住她的心。
為了公平起見,連善恕不會為鳳遠劫和紀穎以及他們E語專業的參賽者打分。紀穎的演講稿他怕比她本人都要爛熟于心,也指導糾正過她不少發音,然而再次聽她動聽空靈的聲音背誦出相同的內容,心中還是覺得被填得滿滿的。本就清雋儒雅的面容,此時更顯柔和幾分。
連善恕若像帶著清冷感的溫柔月亮,那么端木煬便是那熾烈且權威的太陽。本人并未刻意有舒緩常年軍旅生涯養成的肅穆神情的意圖,可是心心念念的好妹妹自帶光環地踏上舞臺時,近乎是出于身體本能,大腦發布指令,端木煬的神色瞬間松緩不少。
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唯一放在心上的只有眼前這個女人。
登臺之后,之前感受到的緊張意外地消失無蹤。紀穎像是天生屬于這片舞臺一樣,舉手投足盡顯大方自然。原來便有十分的顏值,在她自信從容的展示中更是魅力無限。
語調不是一成不變的平緩毫無感情,真像是教學磁帶里的發音。這是連善恕特別提點她的地方,演講并不是只要內容好,發音標準這么簡單,要學會調動場下評委以及聽眾的情緒。這時候無波無瀾的語調會令聽眾昏昏欲睡,掌握好節奏的同時也要注意情緒的起伏。
紀穎一邊回憶演講稿的內容一邊想著連善恕對她不足的提點。
演講很順利地接近尾聲,還剩一個段落。紀穎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全神貫注地進行收尾。
恰在此時變故橫生。
演講比賽的舞臺搭建在場外,簡易舞臺的背景架由三組板塊構成。金屬鏤空骨架結構形成豎長方形,三組框架中間有些距離。由國大書法部的老師揮毫而成的“國際大學生演講比賽”幾個大字被分開排列在各個背景模塊中。
紀穎作為參賽者此時站在中央的指定位置,而她現在所站的位置靠右方的一塊背景架在這般晴朗無風的天氣下,不知是什么緣故突然從后面斜斜地砸向舞臺正中。背景布本身并沒有多少重量,即便如此若是被壓在背景布下也會受傷。
更不巧的是砸向紀穎方向的并不是背景布這種相對輕量的東西,而是支撐背景布的鐵制金屬骨架。看似空心的鐵管也是鐵管,只是輕輕敲在身上疼痛也在所難免,更何況是這種情況下重重地襲向紀穎,她會受傷的事無法避免。
紀穎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突然變故,場下的人卻全是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