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什么電話？”陳小君大致數了一下，A4紙上面至少寫了六七十個手機號碼，周揚貌似每打完一個號碼以后，就會把這個號碼給劃掉，目前一半張紙上全打著七倒八歪的橫線。

“怎么幾乎全劃掉了？”陳小君又問道。

“打了杠的就是廢了的號碼，還沒劃掉的就繼續打。”周揚說，“這些號碼都是我在網上找的本市內一些企業的電話，如果我覺得它們公司可能會接觸到大數據之類的算法，我就聯系他們。”

“所以你給他們進行自我推銷，推銷內容就是你的算法？”陳小君問道。

“差不多吧，我會根據他們的實際情況來幫他們寫算法。”周揚點點頭。

“這就是你想到來錢的辦法，可你這和大海撈針有什么區別呢？”

“其實大數據可以覆蓋的方向已經很全面了，行行業業都離不開它的影子，國內絕大部分大企業也已經不斷在往大數據，深度學習及AI方向耕進，如果一個企業想走到時代前沿它就離不開大數據分析，然而本市還有很多中小型、甚至大型企業還并有意識到大數據在發展中的重要性，那它們不正是一座正有待發掘的寶貴金庫么？我可以用機器學習算法和統計模型，收集他們的用戶的購買歷史、人口統計和行為信息等數據，甚至幫助他們建立自己的大數據與用戶庫。”

“行，按你說的來，就算他們公司真的需要，你確保這個電話能打到懂這些玩意兒的人手中嗎？就算他懂你說得這些玩意兒，他在公司里有決策權么？就算他有決策權，他又憑什么相信你？”陳小君說。

“試一下吧，其實我也沒指望能成功。”周揚說著，又撥出了一個電話，滿臉笑容地說：

“喂，您好您好，您是城遠傳媒公司的劉總嗎……誒，是我，小周啊，就是那個搞大數據與AI方向的小周啊，您忘了嗎……哦，不需要么，其實您可以試試的，現在大數據分析在各行各域……”

“嘟嘟嘟嘟……”話還沒說完，電話再次被掛斷了，周揚一臉喪氣地在那個號碼上面劃了個杠，接著卻又滿懷期待地撥出了下一個電話。

“嘆什么氣？”周揚抬頭看了陳小君一眼，把手機抵了過去，“要不你來打？”

“別別別……哥，我才不想裝孫子。”陳小君連忙回絕道，想了想又說，“其實我有個小小的建議，你可以采納一下，揚哥。”

“有屁快放！說完我還要繼續打電話。”

“當年我們做欽揚一號的時候，其實也接觸過一些相關行業的人，你可以試著從他們入手，不比你現在這樣大海撈針好得多？”陳小君試探地問道。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周揚兩眼放光：“小君，讓你每天買盒飯真是太屈才了。”

陳小君卻走到了周揚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揚哥，你只是太累了而已，不然指定比我先想出來這點，別再有什么事全都一個人扛了，這里不止是你一個人。”

……

最后，周揚在上百個電話里，絕大部分都一筆劃掉了，只圈出了三個電話，一個上面標注著“高河車企”，這是家去年才成立的新興車企。

人家的負責人說了，他們是新興產業，之前就有投資建設大數據部門的打算，不過他們的自有員工水平不足，車間主任非常擔憂，正愁能人；

還有兩家是市里蠻有歷史的老公司了，急需轉型，正愁沒有辦法，一聽見周揚說到引入大數據的種種優勢，就猶如枯苗望雨，立即和周揚確認了見面時間。

總算能夠放下手機，周揚深深吸了口氣，看看時間，此刻已經是晚上7：30了。

不過這時他的手機“叮、叮”的又響了起來，收到了幾條高校貼吧和企業論壇上的通知消息。

來自同大貼吧的小A同學私信里問：“大哥，我的數據庫模型建好了嗎，教授已經再催了，你早點給我吧，我多給你發500塊錢。”

來自企鵝集團的小B員工：“胸弟，算法寫得不錯，錢剛剛已經打給你了，你確認一下收貨。”

周揚拿起手機看了看，建設銀行收款2300元，然后手腳不停點開身前的電腦看了一眼，馬上回復小A同學：“再等會兒，模型還在測試中。”

原來他的電腦屏幕上同時開著十幾個頁面，全都是他接的私活……有高校學生的作業、互聯網公司的外包代碼、某些牛馬程序員不想加班了也把活丟給了他。

反正周揚現在是有私活就接，管它是不是黑奴，只要能來錢，能掙一點是一點。

這一天下來，他連廢品站的小鐵屋的門都沒出過，不是耳朵去接電話了，就是手腳并用一起干活，在各大平臺和論壇上日夜不停地接了20幾單，而且單單都是高質量完成，漸漸還在各大平臺和論壇上闖出了名聲：

“揚哥出品，必屬精品。”

他嘴角漸漸勾勒出一絲微笑，想起自己上次這么拼的時候還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這時，小鐵屋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

東方明珠，賽迪集團亞洲區總部，總經理辦公室。

此時，王勁超正抱著雙臂，面無表情地望著外江邊的夜景。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王勁超淡定地看了看，來電人，閻今冬。

這個人周揚和陳小君都認識，如今國內大數據與深度學習領域首屈一指的專家，曾經402五位室友的之一。

“老閻，我確定。”王勁超接了電話，雖然語調始終平靜如一，眼神卻變得逐漸冰涼。

“老王，這串數據你真要我拿去與幾位美麗國的專家一起研究么，確認里面究竟有沒有病毒是小……”閻今冬在電話里說，“老王，你也是知道這段數據其中的含金量。我在猶豫……如果它被美麗國的專家知曉了，被拿去深入研究，豈不是做了嫁衣，讓他們提前發展起來，或許對我國內的大數據行業發展都帶來災難性打擊？”

“你擔心的事情就是太多了。”王勁超冷冷地說，“老閻，先操心一下自己吧，你還有把柄在我手里，就按我說的去做，我只想知道周揚是當真有幾分本事，還是在虛張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