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把他弄到床上去！”樊槐花說道。

“姐！他說得有理！再說了他這么臟！”狗剩嫌棄地看著幕刃。

“下午我們躲在屋里的時候，就是不知情！還不是一樣差點死了！

鬼子是不講道理的！”樊槐花的聲音大了一點。

下午的親身遭遇，讓她明白了這一點。

狗剩一下子不敢說話了，趕緊把槍放到桌子上，又跑回來幫忙。

“這個人明明就一個骨頭架子了，怎么這么重啊？”好不容易把莫刃弄到床上去的狗剩說道。

“真的像豬一樣重！”樊槐花也有同樣的感覺。

“你去把槍和那些東西放進柴房里面藏起來，我給他上點藥！”

這些天樊槐花幫著給傷員清洗傷口，也學一些簡單的包扎手法。

然而這個男人的屁股上有兩道傷口，還真的把她給難住了。

最終她是裹胸一樣把莫刃的屁股蛋給包上的。

莫刃半夜醒來的時候，聞到身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睜開眼，黑暗里看到床邊一個人影伏著，均勻地呼吸著。

他的腦袋這個時候好受得多了，雖然還有些痛，卻沒有那種嗡嗡聲一直響不停了。

莫刃沒有起身，躺在床上休息著，思考著今天的遭遇。

他似乎做了一個夢：夢里是一名排爆手，在一片森林中的雷區清理任務時候，被一塊銹蝕得跟一枚泥土差不多的地雷給炸了。

他認為腦袋一直嗡嗡作響就是這個原因：腦震蕩嘛，頭昏就對癥了！

剛剛仔細一想，好像感覺到自己是國民第22集團軍第41軍第122師727團三營二連長莫刃，昨天在戰場上升的官。

在昨天防守城墻的時候大腿被炮彈炸傷了，跟城隍廟里面三百多個傷員無法撤退，南關失守后被鬼子找到，三百多兄弟擠在一起拉響手榴彈自盡。

腦袋一直嗡嗡作響，可能也是因為那么多的手榴彈一起炸響，聲音太大影響到了的。

莫刃已經接受了現實：這是一九三八年三月十八日凌晨的滕縣！

看著伏在床邊的人影，適應了黑暗眼睛已經能夠看得出來：這就是那個救了自己的女人。

“這個女人真是倔啊！明明說了讓自己去柴房的！

還把自己弄到這床上來躺著，不知道這是給她招災嗎？”

想到這里，莫刃終于動彈了一下！

屁股被什么纏住，動作有些僵。

伸手摸了一下，穿著褲子的，屁股后面似乎也補好了一樣。

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走人。

輕輕一動，女人激靈一下：“你醒了？”

“嗯！”莫刃應了一聲。

“餓了吧！我給你留了吃的！”說完轉身，摸到桌子上的火柴。

剛剛擦燃，莫刃低聲道：“熄了！不要點燈！”

一口氣吹過去，把火柴吹熄。

“為啥？”

“現在是晚上！點燈不就是告訴鬼子，這家有人還在做事了嗎？”腦袋不太痛的莫刃，還是愿意多說幾句話的。

“哦！我做高粱糊糊！給你端過來！”這次女人沒有堅持，說完動身走出去。

“好！”莫刃起身，感覺身上的衣服變了。

用手摸了一下，料子都不一樣，扣子也不同。

趕緊再摸里面，連內衣都換了。

想到補好的褲子，莫刃覺得猜中了真相。

等到女人摸黑進來的時候，莫刃問道：“你幫我換衣服了？”

“嗯！”女人低低應了一聲。

作為一個沒出嫁的姑娘，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換全身衣服還擦洗了一遍。

對她來說也是一次巨大的心理挑戰，男人身上應該看的，不應該看的，她都看清了。

甚至還知道了男人和男孩之間的區別原來那么小！

想到這里她的臉又紅了，好在天黑沒燈的房間里面沒人看得清。

莫刃喝了一口，贊一句：“好喝！”

這句稱贊明顯讓女人高興了不少：“慢慢喝，還有！”

喝下去半碗后，莫刃明顯感覺肚里面舒服不少，這才說道：“我叫莫刃，川軍第122師第727團三營二連長！”

“我叫樊槐花，弟弟叫樊槐樹！小名叫狗剩！”

“槐花！我不能夠住在這里！昨天下午鬼子才打進城，天亮了他們一定在城里大肆搜捕的。

我要趕緊走！槍和子彈、手榴彈我全部帶走！留在家里被搜到了會連累你們的。”

放下飯碗，莫刃站起來就要走，這個時候他感覺腿上的傷要好些了，沒有那么痛！

樊槐花停了一下說道：“我們跟你一起走！去鄉下姥姥家！”

莫刃沒有問為什么，這個時代的華北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他不問樊槐花主動說道：“昨天我和弟弟藏在屋里，家里什么都沒有藏。

一樣被鬼子趕出去，要不是你救了我們。”

想到昨天下午的屈辱，她的聲音一下子嗚咽起來。

“別哭！別哭！叫上你弟弟，拿上槍！我們馬上走。

趁著天還沒有亮，先逃到城外找個野地里藏著。

家要的高粱面、鹽都拿一些。”莫刃突然叮囑了一句。

“去姥姥家不用帶這些！”樊槐花聽得出來莫刃的語氣有些急。

知道他是怕天亮了會遇到日本兵，想著簡單些可以早點出發。

“帶上！你們能夠帶多少就帶多少！”莫刃的語氣不容置疑。

他相信只要到了野外，被鬼子抓到的概率會非常小。

至少他也有了騰挪躲避的空間，不像在縣城里面被人家一堵就找不到門出去了。

樊槐花趕緊去叫弟弟起床，狗剩昨天嚇了一場，胳膊上雖然沒有大傷口，卻也有十幾條被鬼子刺刀劃出來的口子。

也流了不少血，晚上睡得很死的。

樊棉花好不容易才把他搖醒，說是要連夜出城。

狗剩這才驚醒過來，趕緊把昨晚藏起來的槍和手榴彈又拿到桌子上放好。

樊槐花按照莫刃的要求把家里的鹽巴和高粱面放進布袋里面裝好。

鍋太大不方便攜帶，莫刃說外面有鍋，沒有讓帶。

樊槐花給莫刃準備了一根粗糙的拐杖，雖然粗糙但是有了它走路確實方便一些。

她還悄悄地把家里的錢和昨天從鬼子身上搜出來的首飾也帶上了。

三人再次走過昨晚那兩具尸體的位置時候，莫刃突然說道：“把他們戴的鋼盔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