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勇和鐵強不愿意跟青幫扯上關系,可紀云峰已經說出口,他們只能同意,以為要經過一套入幫流程,等著趙文佩發話。
小翠在一旁偷聽,忍不住說道:“不行,鐵強不能加人青幫,他一表人才,怎么能跟混混在一起,我不同意。”此言一出,惹怒了青幫眾兄弟,有兩個人上來架住小翠的兩只胳膊,就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鐵強知小翠是好意,連忙上前阻攔,可對方怎么都不肯松手,情急之下,鐵強只能動粗,捏住了對方的手腕穴位處,對方頓感手腕酸麻,被迫放開了小翠。對方那肯罷休,朝著鐵強的面門就是一拳,鐵強反應十分靈敏,向右側輕輕歪頭,躲過這一拳,隨即拿起酒瓶向對方腹部捅去,其實是虛晃動作,趁對方俯身向后躲的空擋,鐵勇緊接著將酒瓶砸向對方頭部,在觸碰到頭頂的一瞬間停止,鐵強說道:“我要是砸下去,你的腦袋立即開花,還想繼續難為她嗎?”
趙文佩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鐵強沒有絲毫猶豫,全套動作干凈利落,兩個青幫兄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于是解圍道:“都停手吧,切磋而已,放開這位女士,世人對幫派多有誤解,不是她的錯。”
香兒跑過來拉開小翠,安慰道:“翠姐,沒事吧,你這是干嘛?我三位哥哥都在,還輪不到你說話?不是自討苦吃嗎?男人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咱們不便插手。”
趙文佩哈哈哈笑道:“看來這位小翠姑娘心儀鐵強,哈哈哈,美女愛英雄,可以理解,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未來的夫婿,我只是惜才,哈哈哈。”
誰都沒想到,小翠的心事最后竟是被趙文佩點破,鐵勇回頭看看臉頰緋紅的小翠,這才意識到之前她的種種奇怪舉動,原來是對自己有好感。小翠沒法直接跟鐵強說出心事,被青幫兄弟這么一鬧,因禍得福,眼前的問題變得無足輕重,她喜笑顏開,趕快抱歉道:“趙大哥真是眼明心亮,比那塊木頭強多了,剛才多有得罪,小女子在這里給您賠罪。”說完,小翠拿起酒杯,咕咚咚連干了兩杯,剛要喝第三杯,咂摸咂摸嘴,道:“不對呀?這酒好淡,是調配酒,不是威......”
鐵勇一把拉住她,搶話道:“男人之間的事,不需要女人摻和,她道歉的酒我來喝。”
趙文佩從小翠那里聽出了話頭,道:“哈哈哈,給我們換了喝不醉的酒是嗎?哈哈哈,有趣、有趣,你們果然能給我帶來驚喜,云峰兄弟,雖然這些小插曲打亂了剛才的節奏,但也讓我看到更多東西,跟你們的合作不可避免,我很期待你們的加入......”
紀云峰略顯尷尬,沒想到小翠誤打誤撞摻和了進來,本不該揭破換低度酒的事,在人家眼皮子低下動手腳,即使出于好意,也給人不安分的感受,他剛要解釋,就聽見香福樓門外有人大吵大鬧,好像有人跟門衛發生了沖突。
“憑什么不營業,誰包的場,我也可以包場,不打聲招呼就歇業,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趙文佩讓小猴子出去看看,不一會兒工夫,小猴子跑回來說道:“是一個洋人,看樣子已經喝醉,想到進來喝酒,跟門衛在鬧......”
小猴子正說著,門外涌入很多人,最前面的是一個洋人,他身后還跟著不少衣著簡陋的本地人,走進大廳就嚷嚷道:“張謙在哪里,給我出來。”
鐵強抬頭看了看,認出是英租界的商人羅倫次,因為跟英國海軍關系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經常講述日不落帝國的輝煌,在香福樓鬧事。
鐵強走上前,恭敬的問羅倫次想怎么樣,羅倫次回答:“不怎么樣,我就是不爽有人包場,有錢了不起?我也有錢,他付多少,我付雙倍。”
鐵強依舊保持禮貌,道:“羅倫次先生,不是錢的問題,有人在之前已經包下這里,總該有個先來后到,這是香福樓的規矩。”
“呵呵,規矩,笑話,我就是規矩,今天我就讓你們看看什么叫規矩。”羅倫次回頭對身后的人說:“給我砸,今天我不開心,砸到我開心為止。”
趙文佩認出了洋人身后的幾個混混,是“通”字輩白云生手下的人,身份遠在他們這些“大耍”之上,但搞不明白的是,這些人應該在日本人手下辦事,怎么又跟英國人有牽連。
張謙背靠官府,在租界有很廣的人脈,也不是吃素的,他讓香福樓打手傾巢而出,說道:“我開門做生意講究的是一個誠信,既然接了包場的單子,就不能出爾反爾,要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的威脅,那我還要不要開張?”張謙一改溫文爾雅的做派,露出面目猙獰的臉,比混混還兇狠的做派,眾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雙方眼看就要動手。
此時,紀云峰突然大喝一聲:“都停手,要打出去打,別破壞了這里的氣氛。這里是香福樓,休閑娛樂的地方,不是商場也不是戰場,羅倫次先生就不怕壞了自己的名聲,留下霸道不講理的形象?日后還怎么跟別人談生意?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場面上還是要互相留面子的。這里是法租界,我想日不落帝國還沒強橫到在別人的地盤大吵大鬧的地步,希望你不要給英國人抹黑,傳揚出去對誰都不好......被遣送回國的商人比比皆是,難道您希望自己是下一個嗎?”后半段紀云峰用的是英文,給羅倫次留足了面子。
被紀云峰這么一說,羅倫次酒醒了大半,他確實做得有些過火,可是兩邊已經列陣,此時退縮等于臨陣脫逃,找不到合適的臺階下,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羅倫次身后的一個混混見張謙手下打手眾多,真打起來討不到便宜,于是走上前說道:“砸壞了香福樓我們也少了個吃酒的地方,可是你們不說一聲就停了業,讓我們兄弟上哪里去看表演?咱們不是不講理的人,看這樣好不好,兩邊各出兩個人對打,如果你們贏了,我們今天認倒霉,立刻離開,如果我們贏了,必須得到一半場地,供兄弟們消遣。”他說完討好似的回頭看了眼羅倫次,生怕這洋人再口出狂言,真被人胖揍一頓,日后白云生的名號定會蒙上污點。
羅倫次順坡下驢,點頭道:“就是這樣,OK、OK。”
張謙推了把鐵強,小聲說道:“一眾兄弟都不是你對手,你上去最可靠,還有你二哥,如果想讓一半場地給人家,你們就袖手旁觀吧。”張謙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雖然混混一對一武斗也算最高級別的禮遇,但他不在意這些,商人逐利,打手少受傷,他也少花醫藥費。
鐵強深吸一口氣,回復:“張老板,您真是一點都沒變,姜還是老的辣,那就我和我二哥上吧。”
紀云峰看出了趙文佩的膽怯,大概能猜出這幾個混混的高級身份,既然趙文佩手下不方便動手,也只能讓鐵強和鐵勇去會會對方,因此他給兩人使了個眼色。
鐵強和鐵勇就這樣站在了最前面,對方出列的是兩個身材魁梧、健碩的大漢,看身形能裝下兩個小猴子,用蔑視的眼神盯著鐵強和鐵勇,比試前都放出了狠話。
比武場地設在了舞臺上,好讓大家能看清楚。第一場,鐵強先上臺。他從小跟著哥哥討生活,經常做些偷雞摸狗之事,無師自通,能在別人絲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將錢袋子弄到手,因為比哥哥身材瘦小,更方便在躲在桌子底下,藏在柜子里等等,于是兩人配合默契,一個吸引旁人注意力,一個實施偷盜。當然,也有很多失手的時候,被人抓住,當場挨頓毒打,生存不易。如果想不挨打,就要在技術上精進,鐵強經過不斷研究、練習,終于自創了以輕功為主的偷盜三式,可以用站立,倒立和騰空飛起三個姿勢完成對攻擊對象全身穴位處的隱形攻擊,指縫間夾著飛快的刀片,動作輕盈柔和,看似在舞蹈,其實殺傷力很強,后來紀云峰給他的招式起了個更響亮的名字,叫“拈花三式”。
對手根本沒把鐵強放在眼里,繼續放狠話道:“我可不想欺負小朋友,還有沒有更厲害的上臺來,怕人說我勝之不武。”
鐵強要的就是對方的麻痹大意,他先發制人,朝對方脖頸處伸出手掌,當對方向后退時,他一個轉身繞道對方身后,借力打力,照著對方腰部就是一腳,正好踹在第三節腰椎處,就聽見骨頭咔的一聲,壯漢應聲跪在地上。
這一腳踹的很疼,大漢不得不認真起來,收起了嘴皮子功夫,他重新站在鐵強對面,扭動腰胯,竟自行讓腰椎歸位,吱吱格格的響聲聽得眾人心直顫。他擺出了拳擊的姿勢,在臺上跳來跳去,笨重的身體立刻變得輕盈,他找到機會突然抓住鐵強的胳膊,用力往上一拉,想把鐵強的胳膊掰斷,可鐵強預判到對方的用意,一個前空翻,泄去大漢的力道,直接趴在了大漢后背上,無論對方怎么左右擺動,鐵強都紋絲不動,最后大漢干脆向后摔倒,想將鐵強壓在身子下面,損傷其骨骼和臟器,此舉讓鐵強無奈只能松開手,躲到一旁,讓對方摔了個空。
面對大漢力量型攻擊,鐵強并不著急,好像表演般,在對方周圍盤旋,似乎在攻擊,但仔細看又沒有,由于速度太快,眾人只覺得眼花繚亂,弄得大漢疲于應付。十幾分鐘過后,鐵強不再炫技,利用柔軟身體的反彈力提高力量打擊,一個后空翻將對方掀翻在地。奇怪的是,這一摔,大漢再也沒站起來,只躺在那里喘著粗氣。
“什么情況,白虎,站起來呀,白虎,你怎么啦?”
對方眾人跑上舞臺,只見白虎全身抽搐無法動彈,不知鐵強用了什么妖術,氣哼哼的喊道:“武斗不能傷人,你怎么把他打成這樣?”
鐵強不慌不忙的回答:“他沒受傷,我只是封住了他幾處穴位,沒下狠手。”
“不可能,白虎他傷得很重。”
鐵強無奈的走到白虎身邊,用手指點擊了他的幾處穴位,抽搐立即停止。鐵勇亮出指縫間的小刀片,露出詭異的微笑,說道:“點穴而已,別大驚小怪的,為了不破壞規矩,我沒挑了他的手筋和腳筋,已經算他萬幸,哼!”
刀片被舞臺燈光照得閃閃發亮,嚇得對方兩個兄弟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后挪了挪,再也不敢問話,匆匆忙忙將白虎扶下臺,承認輸掉了第一局比試。
第二局鐵勇走上臺,他從小為保護弟弟,拼命鍛煉身體,小小年紀就能以一敵三,對生存的愿望讓他一次次突破身體極限,在逆境中咬牙堅持。跟隨紀學禮和紀云峰學習知識后,鐵勇還不忘壓腿、打拳,一有空就對著大樹和石頭又踢又打,紀學禮經常感慨:有些特質與生俱來,后天想改變很難,鐵勇愛習武,如果他學習知識有這樣的勁頭該多好。老爺子說是說,依舊在偏僻的地方給鐵勇掛起了沙袋,樹起了木樁,還買了各式練功需要的器具。紀云峰有時也學著鐵勇的樣子舒展一下筋骨,比劃起來也有模有樣,但有形無實,力道方面相去甚遠。
鐵勇脫下上衣,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條紋堅硬而優美,看得所有人一陣唏噓,誰都沒想到,跟在紀云峰身后從不起眼的人,竟有如此結實的筋骨。香兒也是頭一次看到鐵勇的身體,有種莫名的沖動涌上心頭,熱氣從喉嚨處涌出,弄得她嗓子發干,臉漲得通紅。
鐵勇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他不是花架子,根本不用閃躲,只是硬碰硬就打得對方痛不欲生,一套拳腳行云流水,不到三個回合對方就跪地求饒。混混頭目騰騰騰幾步走上臺,照著跪地的兄弟就是一巴掌,嘴里還不忘罵罵咧咧,感覺自己丟盡了顏面,可不論他怎么打罵,跪地的人依舊無動于衷,眾人上前一看才發現,鐵勇將對手所有的骨關節處都拆了下來,包括下頜骨,所以他才不能辯解,也不能發聲。
鐵勇不急不慢的走到對手面前,三下兩下就將脫臼的關節全部歸位,說道:“不能傷人,我只能用這個方法,沒什么大礙,休息幾分鐘就可以起身了。”
雖然關節已經復位,但對方依舊雙腿跪地,雙手支撐地面喘著粗氣,嘴里不住向下流著唾液,嘶啞的說道:“我服了,你要是真想對付我,此刻我應該是全身骨折,你那不是拳頭,而是石頭,是鋼鐵,堅硬無比,我輸得心服口服。”
兩局比賽之精彩,讓趙文佩眼花繚亂,他討好似的走上臺,顧不上回避白云生的手下,貪婪的打量著鐵勇的身體,滿臉堆笑道:“真不錯,哈哈哈,奇才,我長這么大都沒見過的奇才,哈哈哈。”
小猴子在一旁對趙文佩耳語道:“老大,別表現太明顯,露怯了,深沉,您必須深沉,否則日后怎么壓得住這些小輩?”
“有那么明顯嗎?”
“非常明顯,瞧瞧你的眼神,比看到沈郎中還動人。”
“這小子,怎么說話呢,我這是惜才愛才,正大光明,何必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