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空調開得很足，驅散了五月的悶熱。黎星奕遞給她一杯檸檬茶，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打濕了她的指尖。

“所以，“黎星奕啟動車子，目視前方，“那個張明只是普通同學？“

蘇檸差點被茶水嗆到。“當然啊！“她擦了擦嘴角，“我們只是偶爾討論題目而已。“

黎星奕的嘴角微微上揚。“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只是同學'。“

“你吃醋了？“話一出口，蘇檸就后悔了。這個玩笑太過曖昧，她緊張地偷瞄黎星奕的反應。

車內突然安靜下來。黎星奕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收緊，骨節微微發白。良久，他才輕聲說：“如果我說是呢？“

蘇檸的心跳驟然加速，手中的檸檬茶差點滑落。她不敢轉頭看他，只能盯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假裝沒聽清。“什么？“

“沒什么。“黎星奕的聲音恢復了平常的溫和，“系好安全帶，我們要加速了。“

周末的聚餐比往常熱鬧，平時來往比較近的要好的幾家朋友都來了。大圓桌旁坐滿了人，笑聲不斷。蘇檸刻意選了個離黎星奕最遠的位置，卻總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她身上。

“檸檸，怎么不吃蝦？“黎媽媽關切地問，“以前不是最愛吃我做的油燜大蝦嗎？“

“她最近有點過敏。“黎星奕自然地接話，同時把一盤清蒸魚轉到蘇檸面前，“吃這個吧，蛋白質含量一樣高。“

蘇檸驚訝地看著他。她確實前兩天隨口提過一句吃了海鮮有點癢，沒想到他記得這么清楚。這種被細心呵護的感覺讓她胸口發脹，既甜蜜又酸澀。

飯后，大人們在客廳聊天，蘇檸溜到后院透氣。夜風微涼，繁星滿天。她仰頭尋找著小時候黎星奕教她認的北斗七星，手腕上的星星吊墜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找到北斗七星了嗎？“

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蘇檸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黎星奕走到她身旁，兩人肩膀幾乎相觸。他身上淡淡的香氣混合著夜風的清涼，讓人心安。

“那邊。“蘇檸指向天空，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

黎星奕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突然輕笑一聲。“錯了，那是仙后座。“他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引導向正確的方向，“這才是北斗七星。“

他的手掌溫暖干燥，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蘇檸屏住呼吸，生怕驚擾這珍貴的時刻。月光下，黎星奕的側臉如同雕塑般完美，睫毛在臉頰上投下細小的陰影。

“檸檸，“他突然轉頭，目光深邃如夜空，“你最近為什么躲我？“

蘇檸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試圖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我沒有...“

“是因為我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黎星奕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還是因為...“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嘴唇上，未盡的話語懸在空氣中。

蘇檸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有著那些不該有的念頭？這個可能性既令人恐懼又令人期待。

就在這時，后門被推開，林小雨的聲音打破了這微妙的時刻。“蘇檸！我來找你借筆記——“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呃，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蘇檸慌忙掙脫黎星奕的手，臉頰燒得通紅。“小雨！你怎么來了？“

“阿姨讓我進來的。“林小雨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你們繼續，我可以等...“

黎星奕退后一步，恢復了平常溫和有禮的模樣。“你們聊，我去看看茶煮好了沒有。“他對林小雨點點頭，轉身離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蘇檸一眼。

等黎星奕走遠，林小雨立刻湊上來。“我的天！你們剛才那個氛圍...簡直像要接吻一樣！“

“胡說什么！“蘇檸捂住她的嘴，“我們只是在看星星...“

“得了吧，“林小雨拉開她的手，壓低聲音，“蘇檸，老實說，你們真的只是兄妹關系嗎？因為從我這個外人看來，你們之間的化學反應明顯不止于此。“

蘇檸沉默了。月光下，她的表情脆弱而迷茫。“我不知道...“她輕聲說，“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就像我的親哥哥一樣。可是最近...“

“最近你開始用看男人的眼光看他了？“林小雨一針見血地說。

蘇檸沒有否認，只是無助地抱住自己的雙臂。“這不對，是不是？我們就像家人一樣...“

“又沒有血緣關系。“林小雨聳聳肩，“說真的，你們站在一起的時候，根本沒人會覺得是兄妹。那種張力...明顯是互相喜歡的人才有的。“

互相喜歡？這個可能性讓蘇檸的心臟狂跳不止。但她立刻又想起黎星奕對她的那些照顧，也許只是出于習慣性的兄長責任？

“我需要時間想一想...“蘇檸喃喃道。

林小雨拍拍她的肩。“別想太多，跟著感覺走。不過，“她促狹地眨眨眼，“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了，記得第一個告訴我！“

那晚臨睡前，蘇檸收到黎星奕發來的信息：「明天下午兩點，老地方見，給你輔導數學競賽題。別想著逃。」

簡短的文字卻讓她讀了好幾遍，仿佛能從字里行間揣摩出他的情緒。她猶豫了很久，最終只回了一個「好」字，然后迅速關掉手機，把發燙的臉埋進枕頭里。

夢中，她回到了小時候常去的那片草地。黎星奕站在陽光下，不是現在的模樣，而是記憶里那個會陪她玩過家家的男孩。但當她想跑向他時，兩人的距離卻越來越遠，最終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空曠的草地上，手腕上的星星吊墜在黑暗中孤獨地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