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嘈雜的包廂，蘇檸突然覺得喘不過氣。她借口去洗手間，躲進了隔間里，額頭抵著冰涼的墻面。

手機震動起來，是黎星奕發來的消息：「剛才在談一個重要項目。你那邊結束告訴我，我去接你。」

蘇檸盯著屏幕，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他憑什么用這種若無其事的語氣？憑什么在和韓若曦那么親密后，還假裝關心她？

她用力打字：「不用了，我和同學一起回去。」發送前，又補了一句：「祝你項目順利，和韓總監。」

發完她就后悔了。這句話醋味太重，簡直像個小孩子在鬧脾氣。但撤回已經來不及了。

黎星奕回復得很快：「若曦只是同事，今天這個客戶是她介紹的。」

若曦。叫得真親熱。蘇檸咬住下唇，沒有回復。

回到包廂時，林小雨正霸占麥克風唱一首苦情歌。見蘇檸進來，她立刻把話筒塞過來：“蘇檸來一首！你唱歌最好聽了！“

同學們起哄附和。蘇檸推辭不過，接過話筒時，屏幕上正好切到《后來》。

“...后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唱到副歌部分時，她的聲音開始發抖。包廂里嘈雜的談笑聲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聽出了歌聲中真實的痛楚。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最后一個音落下，蘇檸放下話筒，借口去洗手間再次逃離。這一次，她直接走出了KTV大門。

夏夜的風帶著溫熱的花香，街燈在淚眼中模糊成光暈。她漫無目的地走著，手機在口袋里不斷震動，但她不想看。

高考前那個晚上，黎星奕說“等你考完我有話對你說“。現在她大概知道他要說什么了——無非是“我要出國了“或者“我和若曦在一起了“之類的。

而她原本想告訴他的那些話，那些寫在日記本里無數遍的告白，永遠都不會有機會說出口了。

黎星奕站在KTV門口，看著蘇檸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攥緊拳頭，克制住追上去的沖動。

“不跟上去解釋清楚嗎？“韓若曦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那個小姑娘明顯誤會了什么。“

“她不會想見我的。“黎星奕苦笑，“她今天...是來幫朋友要男生微信的。“

林若曦挑眉：“所以你是在吃醋？“

“...“

“星奕，“林若曦突然正色道，“我認識你三年了，從沒見你對哪個女孩這么上心過。如果只是鄰居家妹妹，你會在項目匯報中途跑出來，就為了確認她高考結束有人接？會每天偷偷查看她社交動態？會因為她一條'自行車壞了'的朋友圈，立刻買新車讓店家說是抽獎中的？“

黎星奕震驚地看著她：“你...怎么知道？“

“全公司都知道好嗎？“韓若曦翻了個白眼，“只有你自己以為藏得很好。“她拍拍他的肩，“去追吧，王總那邊我幫你應付。“

黎星奕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再等等。她剛高考完，應該和同學好好慶祝。而且...“他想起蘇檸幫朋友要微信時羞澀的樣子，“她可能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是指那個黑T恤男生？“韓若曦嗤笑一聲，“她看那男生的眼神還沒看你的十分之一深情。“

黎星奕沒有回答。他掏出手機，看著蘇檸最后那條帶著明顯醋意的消息，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但隨即又抿成一條直線——萬一是他會錯意了呢？萬一她真的只把他當哥哥呢？

他打開相冊，翻出一張蘇檸高三開學典禮上的照片。那天他偷偷去了學校，遠遠地拍下她作為學生代表發言的樣子。陽光透過禮堂的彩繪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斑斕的光影，美得像一場夢。

這個秘密，他也藏在心里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