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秋白給阿慶買了一匹馬,在他的帶領下,一路向南追去,阿慶走一段,便下地察看一下,秋白猜他是尋找白馬留下的痕跡,但是怎么看馬蹄痕跡,阿慶雖然給他講了,但他漢話說的不好,詞不達意,反而越聽越糊涂,秋白瞬間就沒了學習的興致。
到了中午時分,來到一處倚山傍水的村莊,離著老遠,便聽到馬的嘶鳴之聲,阿慶大喜,縱馬奔去,秋白和巴土急忙跟上。
到了近處,才看到馬鳴之聲出來一戶人家,這家是個大戶,院墻高聳,面積占據這個村子的一半。阿慶到了門前,下馬就要去拍門。秋白急忙攔住,問道:“阿慶,你做什么?”阿慶急道:“我要討回我的馬。”秋白道:“人家可是付了錢的。”阿慶道:“這錢我會還給他。”秋白道:“人家不愿意呢!”阿慶神色一呆。
秋白繼續說道:“你也看到了,對方人多勢眾,你進去鬧,不但占不了便宜,要是對方發狠,把你殺了,你怎么辦!”阿慶打了一個激靈,說道:“那……這怎么辦!”
秋白道:“不能硬搶,要想個辦法,才能將馬給要回來。”
阿慶平日就靠這匹馬過活,失去白馬后,頓時有些六神無主。
他在吐谷渾時,給人放馬,一日,突然來了一匹白馬,神駿非常,將馬群中的母馬全都拐跑,阿慶失了一半馬匹,不敢回去,只得在草原流浪,又找到一家牧民給人放羊。幾個月后,突然看到一匹自己丟失
的母馬帶著一匹小白馬駒,他心中大喜,接近母馬,母馬也認出了阿慶,所以阿慶騎在它背上,也沒做任何反抗。
他騎著母馬,那匹小馬駒自然也跟著母馬一起前行,他自幼就和馬匹打交道,自然看出小馬駒就是那匹神駿白馬的后代,所以對小白馬自然是精心呵護,小白馬慢慢長大,性子稟承父親的基因,極為剛烈,除了阿慶,其它人根本不敢近身。
好馬自然被人覬覦,不知有多少人想將這匹馬占為己有,但這匹馬只認阿慶一人,即使被人奪去,過沒多久,也會自動回頭尋找阿慶。
這一年,吐谷渾要出兵攻打大唐,阿慶也被征去,但他不喜歡打仗,便騎著白馬跑到了大唐,剛入大唐境內,就有人看中白馬,欲將其買下,阿慶來者不拒,收了錢后,過沒兩天,白馬便會回到自己身邊,他靠白馬賺的錢居然在大唐過的有滋有味。
有時沒錢了,他便主動惹上路人,讓人捉住后,自然會將白馬奪去,有的人心善,會給他一些錢財作為補償,有的人干脆一分不給,他也不驚慌,因為只要奪得他白馬的人有一絲放松,白馬便會逃離掌控,尋著他的味道回到他身邊。
卻沒想到這次居然失了手,那幫人奪了白馬后居然控制的死死的。他能在大唐生存,仗著就是這匹白馬,失去后心中如何不急。
聽了秋白的話,他才明白自己硬要去討,這個法子根本行不通,問道:“那怎么辦?”
秋白眼珠一轉,說道:“只能趁晚上偷偷進去,只要解除控制白馬的繩索,白馬就會自動逃離,豈不是要比你硬闖強上百倍。”阿慶無奈,只好答應。
不過白馬似乎嗅到他的氣味,知道主人就在附近,嘶鳴之聲更加凄厲,聽的秋白都有些心焦。阿慶道:“不行,這馬性子剛烈,只怕等不到晚上,就會哀鳴而死。”
秋白聽了這話,也瞬間沒了主意,喃喃道:“那怎么辦?”
巴土見二人臉上露出焦急之色,說道:“不用等晚上,現在我們就可以不讓他們發現偷偷進去。”秋白奇道:“怎么進去。”巴土晃了晃手中的鏟子,說道:“自然是打地洞進去。”
秋白沒想到巴土還有這個本事,想見識一下,說道:“這個只怕不容易吧!”秋土說道:“不難,這里的土質柔軟,很好挖的。”秋白道:“那你試一下。”
三個人將馬匹拴在一處隱秘的地方,然后繞著圍墻轉了一圈,巴土找到距離馬匹最近的地方,開始掘土打洞。
秋白沒想到巴土沒有撒謊,沒有半個時辰,居然挖了一條十米深的小洞,三個人身材差別太大,洞的大小正好全部都能鉆進去。
巴土手腳不停,也不知他用什么辦法,挖出的土經他鏟子一拍,居然能凝結在一起,所以也不用向外輸運泥土,秋白對巴土這個本事大為佩服。
挖了有兩三個時辰,巴土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三個人從洞中爬了出來,來到拴馬的地方,將馬背上帶的食物取下,吃飽肚子之后,繼續回到了地道。
又挖了半個時辰,已經接近馬棚,三個人隱約聽到馬的嘶吼之聲,阿慶心中憂急,勸著巴土加快速度,忽然間,秋白感覺頭頂一亮,原來巴土已經挖到了馬棚,阿慶急不可耐的先鉆了出來,接著是巴土,隨后是秋白。
秋白鉆出地面后,瞬間愣在了當場,只見馬棚外面站了一群人,除了鄭彤山這些世家子弟外,另一個人他看到后,情不自禁的打的個哆嗦,原來此人并非別人,而是王珪,身邊站著他的兒子王崇基。
秋白嚇得瞬間不敢動彈,鄭彤山等人見馬棚突然出現三個人,也是目瞪口呆,場人諸人唯一冷靜的就是王珪,鄭彤山和王崇基瞬間便認出秋白,臉色又驚又怒,喝道:“這小鬼怎么在這里。”
王珪平靜的掃了鄭彤山一眼,問道:“彤山認識這個小鬼。”鄭彤山手指著秋白道:“就是這小鬼破壞,我才沒有當上鄭氏家主。三個人中最高的小鬼就是白馬的主人。”
原來鄭彤山得到白馬后,心中歡喜,但馬匹性子極烈,他也不敢去騎。突然想到太子好馬,手下又有不少能人異士,自己降服不了這匹馬,未必太子的人降伏不了,太子讓自己去奪取家主之位,自己鎩羽而歸,無法面對太子,若是太子得了神駒,心中高興,也許就不會怪責自己。
于是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身邊的七家子弟朋友,諸人皆稱大妙。不過這些人位階太低,縱是七家家主,在太子面前也沒有臉面,何況這些旁支,他們想送太子好處,禮可以送出去,能不能見到太子就不一定了。
有人便出了個主意,說太子心腹王珪王大人便住在附近,若是去求他,讓他寫一封推薦信,憑王大人的面子,太子一定會接見自己,鄭彤山大喜,便一路打聽王大人的地址,到了傍晚時分,來到了王珪的府上。
王珪對這些人是瞧不上的,但是對幾個人所帶來的馬卻上了心,見馬匹矯健俊美,腿蹤輕捷,便知是匹神駒,更讓他喜歡的是白馬性烈,旁人靠近,便不斷的跳躍踢踏。
他將一行人讓進屋中,鄭彤山說明來意,王珪也知太子好馬,便答應轉送。哪知到了晚上,白馬突然發狂,踢翻數人,就要逃離王府,鄭彤山一行人和王府諸人不下百人圍追堵截,在傷了十幾人的情況下,才將白馬捉住。
為了防止白馬逃跑,鄭彤山將白馬的四蹄綁住,白馬性子極為剛強,寧可將捆住蹄捆的繩索勒入肉中,也不愿意降伏,鄭彤山和王珪怕傷了白馬。將繩子收起,用一個漁網將白馬罩住,白馬左沖右突,也擺脫不了漁網的限制。只能哀鳴。
沒想到這一叫就叫了半夜,等到天亮,白馬依舊嘶鳴。鄭彤山和王珪連連皺眉,將附近知名的馬夫請過來調教白馬,沒想到全無用處。
諸人面面相覷,除非將白馬放了,否則白馬非將自個折磨死不可,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恰好看到秋白三人從地底鉆了出來。
白馬見到阿慶,心生歡喜,不再嘶鳴,阿慶見白馬全身傷痕累累,也是心疼至死,抱住馬頭不停安撫,白馬被他抱住,性子收斂,也不再狂躁。
秋白見此處是王珪家中,在此相見可謂冤家路窄,面前站的全是仇人,他心道不好,自己若是落到對方手中,可落不了好。急忙高呼道:“快走!”說完這句話,又跳回洞中。
王珪大喝道:“把三個人拿住了。”王府家丁一擁而上。
巴土甚是機靈,看秋白跳入坑中,急忙閃身也跳了進去。巴土用吐谷渾語大喝道:“阿慶,先走再說。”
阿慶愣在當場,他心中想要逃走,但又舍不得白馬。這一猶豫,王府家丁沖進了馬棚,阿慶知道若是不逃,肯定被這些人拿住,轉身就要跳入洞中。
王珪何許人也,一眼就看出阿慶的猶豫之色,大喝道:“你敢逃跑,我就殺了這匹白馬。”阿慶聽了此言,頓時不敢動彈,家人撲上前去,將阿慶牢牢摁住。
王珪叫道:“出口一定在府外,快去堵住,別讓其它二人給逃了。”其它家丁一起向王府外奔去。
秋白如驚弓之鳥,逃跑的速度異常快捷,不一會兒就爬出了出口,巴土速度也不慢,在他身后跳出了洞口。秋白邊向馬匹方向狂奔邊問道:“阿慶呢。”巴土道:“那人說阿慶敢跑他就殺馬。”
秋白聽了這一句,便知阿慶肯定不會逃跑。巴土一邊跑一邊說道:“了不起打一場,為什么要跑。”
秋白道:“打不得,你信不信,打到最后我們肯定被捉住。”巴土道:“不打過怎么知道。”秋白道:“不用打我也知道。”巴土道:“難道那個老頭有絕世武功。”秋白含糊說道:“差不多吧。”巴土道:“那可快逃。”
二人剛跑到隱秘處,解開拴在樹上的韁繩,回頭望去,就見王府下人從府中追了出來,十幾個人直奔洞口,其它人向這邊追來。
秋白道:“顧不上阿慶了,咱們快點跑吧!”騎上了馬,催促著向前奔去,巴土事事都聽他的,自己騎著一匹,手中拉著一匹,縱馬前奔。
跑了五六里,見身后沒人追趕,秋白才放慢了速度。剛才又驚又怕,此時才緩了過來,下了馬,坐在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休息。
巴土也下了馬,來到秋白的身邊,問道:“阿慶怎么辦。”秋白本來和阿慶認識不過一天,交情又不深,他不想回長安,心中好奇,才跟著阿慶去尋白馬,沒想到尋到了王珪的家。不知為何,看到王珪后,他就沒來由的緊張,想回去救阿慶,打死他也不干。隨口說道:“不用擔心,阿慶沒有事的。”
巴土搖頭道:“那些人看起來很兇,一定不會饒過阿慶的,阿慶是吐谷渾人,是我的族人,我不能丟下他不管,我一定要回去救他。”秋白知他死心眼,若是他堅持回去救,自己還真沒辦法。便接住他的衣服,說道:“別去,我說阿慶沒事就會沒事。”
巴土一愣,問道:“你為什么說他沒事,我覺得他有事。”秋白轉了一下眼珠,說道:“你說那些人想不想要白馬。”巴土道:“白馬堪比千里馬了,他們自然想要。”秋白又道:“他們想要,但是白馬性子烈,只聽阿慶一個人的,沒了阿慶,白馬就會把自己折磨死。他們要是想要白馬,就要保住阿慶不死,阿慶死了,他們也得不到白馬了。”
巴土想了想,覺得果然有理,笑著說道:“這么說來,阿慶不會有事?”秋白為了安他的心,說道:“阿慶不但不會有事,恐怕這些人還要好酒好菜的招待他。否則阿慶不高興,故意讓白馬自殺,那些人就得不到白馬了。”巴土道:“是極是極,他們想要白馬,就不能得罪阿慶。”
秋白見將巴土安撫下來,也放了心,看著他的鏟子,好奇的問道:“奇怪,你這打洞的功夫從哪學來的。”巴土道:“我師父那里。”秋白笑道:“你師父是個挖墓賊吧!否則怎么會讓你學這個。”巴土道:“他是挖了不少墓。”秋白這算明白為什么鄭王要讓他守墓了,專業對口,碰到挖墓的賊也只有挖墓賊能對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