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每一處都是你師傅自己建的吧。”
“看出來了?有眼力。”
“像他的脾氣…樸實無華。對了,你之前講評畫常用的專業術語:鮮強鮮弱、灰強灰弱…是什么意思?”
“你是說的對比吧,鮮是顏色用法,灰是黑白用墨…”
“哦,懂了?!?
“現場為什么不直接問?”
“好幾年前的事了,我在后排沒有勇氣去問,再說你三個畫室輪流轉,提問時間很短…”
“那你也應該勇敢靠前,讓我看到你。說不定我會和你交流呢?!?
“你不會,你擺設完靜物,只點名幾個不可畫的死角就走,三天后來看結果,點評三個學員…”
“寫意鍛練不同于其它,它需要自己解讀、思想獨立、個性自由、鋪排散漫,我認為挑選三個不同類型的作品講解,可讓大家了解自己的差距,可以往哪個方向創作…不然當不了大師。”
“我終于知道我為何兩次落榜了!”
“說說…”
“第一次主考是你,而我的畫功拘謹,構圖穩妥,有技無魂。第二次主考不是你,我用了新技:隨性不失耐看、俊秀中保留凌亂,用色淺淡調勻出17種變化…”
“17種?”
“嗯,那年,我17歲,我很努力很用心,雙足走遍西子湖畔,想吃想睡,想一瞬間變成國畫第一女才子…”
“既然那么渴望,給你入學手續又為何放棄,就因為不是第一專業?我說過,一年后可以看你成績調劑…”
“家庭變故,想要的心淡了,求學的路不純,再不會有那個年紀才有的專注。我怕失敗!”
“挺好,人生因果本不該干預,幸好我也因為家庭離開了…”
理解、欣慰的看他,微風中他張開唇齒,明晃晃的陽光直射而下,印出他長長的睫毛落在眼瞼…他忽然起身拉我跳下倚廊,鉆進芭蕉葉下,他輕推蕉葉梗,聚眾的水膽一個一個落在身體上,躬身穿行往前,太湖石后波光旖旎,竹葉紛紛飄落,如劍羽般飛鳴入池。
“顧妍,看:落英繽紛。”
我抬頭,果然如他形容,從未有過的感受爬滿心頭。
“原來世外桃源真的存在?!?
忽感知道:“你的畫《聞蔭》是這里?”
“可我現在只想刻一副《光浴》在這里。”他指著太陽穴凹陷處,望著我。
我的臉瞬間火燒般滾熱,靠在石洞門內不敢往前。
“放心,我反鎖了大門,不會有人進來。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他走過我身邊,率先褪去所有衣服走入池中。
我光顧了一周,覺得安全,便也學他,將衣服褪去放在石凳上,走入,靠近他的后背,他拉過我的手貼近于身…
許久,天上云朵挪開,日光復射下來,直透腳趾,藍濤輕言:“每次都在黑暗里,這次不一樣,你好好看看我,有哪里不懂的就問…以后不許對別的男人身體好奇。”
“你…”我推開他。
他忽然拌倒我,我驚手撲騰:“我不會游泳。”
“扶著你的頭呢,放松躺平,你會浮起來的…”
我試著做:“還真是,原來學會游泳得先破膽?!?
“嗯…閉上眼,替你把頭發捋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