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空
- 花心的我自稱深情專一
- 云山小道士
- 1731字
- 2024-05-08 08:28:00
梧桐葉篩落細碎的光斑,蟬鳴聲裹著七月燥熱黏在玻璃窗上。陸逸站在樂器店門口的遮陽棚下,第三次調整吉他背帶的位置。
新買的帆布吉他包肩帶勒得他鎖骨發疼——這具二十歲的身體還沒習慣樂器的重量。
他隔著馬路望向咖啡館,落地窗內的高馬尾女孩正咬著畫筆末端,白色亞麻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纏著醫用膠布的小臂。
那是許韻兮畫到瓶頸期時的習慣動作。前世她熬夜趕稿時,木制筆桿上總會留下深淺不一的牙印。
玻璃門上的銅鈴鐺缺了個角,推門時發出沙啞的“叮當“聲。
穿紀梵希襯衫的男人正俯身在許韻兮的畫架旁,袖口鑲鉆的百達翡麗折射出冷光:“要不要試試瑰夏?這批豆子是我從埃塞俄比亞……“
“麻煩讓讓。“
陸逸的吉他包不輕不重擦過男人后腰,三萬塊的西裝面料發出細微摩擦聲。
在對方慍怒轉身的瞬間,他露出恰到好處的歉意:“對不住啊,這琴太沉。“說罷徑直坐到許韻兮鄰座,帆布包里的調音器掉出來,滾到徐韻兮腳邊。
許韻兮往窗邊縮了縮,帆布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
畫架上未完成的《星夜》臨摹正停在漩渦處,鈷藍與群青在調色盤上混成渾濁的深紫——和前世她在市美術館首展時搞砸的那幅一模一樣。
“梵高在圣雷米時期調色會加蜂蜜。“陸逸突然開口,指尖無意識撥動琴弦。走音的E弦發出嗚咽般的震顫:“天青石磨的群青遇亞麻油容易氧化,加兩滴亞麻油也許能改善……“
畫筆懸停在亞麻布上方三厘米,松節油滴落暈開小片透明漣漪。
許韻兮轉頭時,防藍光眼鏡滑到鼻尖,露出眼尾那顆淡褐色小痣:“你怎么知道我在臨摹圣雷米……“
“畫架夾層露著MoMA紀念章呢。“陸逸拿著撥片的手指了指那露出的半枚金屬徽章,2012年限定款的鳶尾花紋在陽光下泛青,“去年平安夜的特展周邊,排四小時隊才能買到。“他說得輕松,喉嚨卻發緊——那天許韻兮裹著羽絨服在雪地里跺腳,鼻尖凍得通紅,卻把最后的熱可可捂在他手里。
【許韻兮產生興趣,整活值+300】
穿紀梵希的男人回到吧臺,水晶醒酒器與玻璃杯碰撞出清脆聲響。陸余光掃過許韻兮的畫箱,第三格顏料槽邊緣卡著半片金色糖紙——薄荷糖的包裝,梵高向日葵圖案的。他假裝調試琴弦俯身去撿,后頸突然沁出冷汗。
醫用腕帶。
許韻兮左手腕上藍白相間的腕帶刺進視線,過敏警示標志像把手術刀剖開記憶。前世急診室的場景驟然浮現: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她腫脹的喉嚨發出破碎氣音,護士舉著腎上腺素針劑沖進來時打翻了他的吉他盒。
“要不要試試冷萃?“他擰開礦泉水猛灌,塑料瓶捏得咔咔作響,“聽說這家芒果冰咖……“話音戛然而止,犬齒在舌尖咬出血腥味。
許韻兮撕能量棒包裝的動作突然定格。水汪汪的眸子帶著疑惑看向陸逸,不知道在想什么。
吉他不受控地發出震顫,前奏混著空調冷凝水砸在琴箱上的滴答聲。
《南山南》的第一個音符溢出唇畔時,“氣場自控“技能自動觸發。他脊背挺直的弧度,肩頸松弛的肌肉記憶,甚至胸腔共鳴的頻率,都精準復刻了酒吧駐唱十年的身體本能。
“你在南方的艷陽里……“
磨豆機突然停轉,巴西咖啡豆的焦香凝固在空氣里。許韻兮的畫筆在半空定住,鈷藍色在松節油里舒展成星系。
窗外舉著甜筒的情侶駐足,融化的奶油滴在“校園歌手大賽“宣傳單上,模糊了報名截止日期。
穿紀梵希的男人在門口停住,這個時代罕見的觸屏手機貼著耳朵:“對,美院西街轉角咖啡館……有個搗亂的。“
他陰鷙的余光掃過陸逸,鱷魚皮鞋跟碾碎半片梧桐葉。
副歌轉音處,陸逸即興加入的藍調滑音驚起梁間燕子。當唱到“時光茍延殘喘“時,許韻兮突然摘掉眼鏡,那雙眸子帶著無與倫比的震驚。
陸逸的逐漸與前世重疊——那天她賣掉首幅作品《蝕》,買畫的畫廊老板說“這星空畫得死氣沉沉“,她卻盯著支票上暈開的淚痕笑出酒窩。
【引發群體共鳴,整活值+1200】
尾音被風鈴攪碎時,穿灰西裝的中年人遞來名片,食指側邊的粉筆灰暴露了他教師的身份:“時薪三百,包晚飯。“他指著吉他包上的托運標簽,“我們缺個能教流行編曲的……“
陸逸擺了擺手“不用了。”
陸逸只覺似乎有人在扯他的衣角。回頭看去是許韻兮白皙的臉蛋,群青顏料在餐巾紙上暈開五線譜,她的臉蛋紅彤彤的,一直蔓延到耳根子:“這段轉音……“
話音被推門而入的熱浪打斷,幾張招生傳單撲在琴箱上,最上面那張印著鮮紅的“冠軍獎金五萬元“。
陸逸突然笑出聲。隔著二十年光陰,他仿佛看見那個陰暗角落獨自酗酒的自己。
這才是現實世界里該有的機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