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行了充分的測試之后,我可以確定,【錨點:鵝頸壺】和【生物:鵝頸壺】擁有完全相同的能力——
在使用【生物:鵝頸壺】在深淵中進行【錨定】之后,依然可以通過【黑篆】溝通深淵的力量。
但這樣的【錨定】并不穩定——
在錨定完成之后的第三天,受試者的生物機體發生了嚴重的畸變。
在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畸變的受試者已經被拉入了深層次深淵,消失在了我們所在的世界。》
《關于受污染的【鵝頸壺】的解剖報告(二):
在繼續進行了1341代的選育之后,我得到了【結構重合】度無限接近于【錨點:鵝頸壺】的【生物:鵝頸壺】。
為了保證無關變量的干擾,這枚【生物:鵝頸壺】需要選擇健康無暗病的受試者。
第一個追蹤觀測周期暫定為30年,我們不應對受試者的生活進行干擾。
我們需要的僅僅是受試者在完全自然環境下的生存記錄。》
梁橫看到這里的時候,腦袋稍微緩了一下。
‘是某種生物實驗。’
他雖然不太懂實驗記錄里名詞在特定語境下的準確意義,但顧名思義,也能大致猜到一些意思。
‘這個人……他所在的勢力,竟然想要制造【錨點】嗎……
要是真讓他們搞成,那每個人都能成為【深潛者】了?’
梁橫并不太清楚【錨點】在這個世界的稀有程度。
但他心里想,能讓這些人花費這么大代價研究【錨點】的替代物,就說明【錨點】本身肯定是有一定價值的。
梁橫在信息板上看到的所有信息,都只是記錄而已,頂多是一些看起來很唬人的數據。
但并沒有很有價值的實驗結果。
梁橫看了一眼黃銅手表上的2,又看了一眼始終盯著自己看的禿頭大副,最后看向土狗。
狗子內心并無恐懼,也或許是因為它天生無所畏懼,在這樣的環境里完全不害怕。
它眼神明亮,蹲在梁橫腳邊,時不時看向周圍,就像是個正在放哨的哨兵。
梁橫再次看向面前的試驗臺。
面對這樣怪誕的場景,他先讓自己冷靜了一下。
然后低下頭,輕聲對土狗說:
“幫我警戒周圍,遇到危險不要叫,拉我的褲腿就好。”
土狗果然不再叫嚷,只是搖著尾巴——它顯然聽懂了梁橫的命令。
梁橫檢查了一遍通往溶洞的斷面處,在確定鐵柜子完全擋住了斷面,不會被輕易推開之后,再次回到試驗臺前。
輕手輕腳在試驗臺旁邊的抽屜里一陣翻找,梁橫有了收獲。
被他找到的是一張被從某本筆記里撕下來的紙,紙上記錄著時間和地點,以及……
一些奇怪的記錄。
《內海歷95年,3月17日,迷霧群島西方諸島。
今天海上天氣很差,波濤洶涌,且水下出現了迷霧。
試驗船上的新【領航員】告訴我們,這種迷霧名叫【在下之水】。
真是可笑,“迷霧”竟然被冠以“水”之名。
這必定是哪個野雞學派的學者異想天開,給這種自然現象取的名字。
【領航員】告訴我們,一旦水下出現這種情況,就代表這片海域的深淵氣息濃度因某種原因被加深了。
他再三告誡我們,千萬不能去看水下——
“如果誰看了水下,后果自負!”
這個有些神經質的【領航員】是我們臨時找的。
如果不是因為原本的【領航員】請假回家結婚了,我們才不會選他。
話說回來,迷霧群島常年風平浪靜,很少出現這樣的天氣。
也是因為天氣的原因,迷霧群島的霧靄比平常濃郁很多。
導致剛請的這個不靠譜的【領航員】,差點看不到燈塔的指引。
迷霧群島這種地方,普通人占大多數,深潛者幾乎沒有,深淵氣息非常淡。
因此,即便這大霧里真藏著什么東西,有【領航員】在,我們也不會因此迷失其中。
……
我們為了捕捉一枚特殊的藤壺而來到此地。
那枚藤壺是十年前【學者協會】選育出的實驗體,擁有作為一枚【錨點】的全部特征。
它被寄養在此,因為此地最適宜它的生長。
之所以是十年,是因為這就是【學者協會】中,【錨點制造項目組】的前代實驗員們,測算出的它的成熟期。
或許是因為幼年時期受到【深淵污染物】畸化的原因,它性格扭曲殘暴,雖然擁有【錨點】的全部特征,但并不適合作為【錨點】使用。
組長的意思是,找到它,抓到它,煉制它。
然后把煉制后的它,當成正常的【錨點】,交給一個健康的人類實驗體,進行錨定。
之后跟蹤調查三十年,收集實驗體的信息,以確定我們的實驗是否成功。》
梁橫看完,撫摸著這張紙上的水漬,心想:
‘這似乎是某種《航海日志》?’
梁橫僅僅只獲取了這一片日志,沒頭沒尾,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雖然提到了某個畸變的藤壺,但并不能完全確定就是我現在面對這一只藤壺怪物。
其實我感覺幾率還挺大的……這種厲害的玩意兒還能有幾只啊?
灞湖劉蠻子和吳敬守都說過,初始深度1的深度3藤壺怪物,本身很難出現。
那么,這《航海日志》片段里提到的【特殊的藤壺】,多半應該就是藤壺怪物了。’
他繼續翻找,卻無法從試驗臺下和周圍的柜子里找到其他的航海日志了。
正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感覺到褲腿被拉動。
他立刻看向狗子。
狗子看到他有了反應,便松開他的褲腿,來到艙門邊,然后對著他吐舌頭。
梁橫心領神會,躡手躡腳來到艙門后,透過艙門上的貓眼向外看。
只見船艙之外,陰森晦暗的走廊之中,兩束白織燈光將走廊照的透亮。
是兩個……活生生的人!
他們穿著黃色的防水服,白織燈光正是從他們頭頂的探照燈里發出來的。
他們手里舉著比梁橫手中新的多的燧發槍,寬厚的腰帶上別著各種各樣的工具——
半只手臂長短的鶴嘴鋤、帶棘輪的電動鑿刀、手掌長短的匕首袋、多用軍刀……
他們像是某種專業人士。
當他們慢慢走近,低語一般的談話聲也終于傳入梁橫耳中——
“《就撈你》打撈公司當年死掉的那些人,就是為了打撈這艘試驗船而死的。”
另一個聲音聽起來很興奮:
“打撈公司的打撈船都是會回收的,這算是第一筆錢。
咱們搞到試驗船的航海日志,也能賣個好價——這算第二筆錢!
總之咱們肯定是賺的!”
梁橫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思考:
嗯?為了錢來的?是賞金獵人之類的人嗎?也或者是海盜?
另一人顯然很沉穩:
“不好說,這航海日志里的東西邪乎,和內海大多數學者派系都有沖突。
咱們要是想賣這試驗船所在公司的信息,得先招呼好自己的小命才行。”
這聲音說完,又小聲嘀咕著:
“咱們本身就不是沖著這艘船來的,發現這艘船屬于意外。
所以,別對這船上的東西抱太大希望。
咱們的目標,是帕島地下【災變遷移之地】里的那些東西。
那才是最值錢的!”
梁橫終于聽明白了,這兩人便屬于后來上島的探險者!
他聽到他們的對話之后,已經不關心他們什么時候上島,上島的是不是只有他們兩人。
他關心的是,他們提到那“最值錢”的東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