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叔死了!鐘家安呢?”
張老爺子在聽見律師的回稟時愣了一下,他知道周叔的狠辣,卻從來沒想過周叔有一天會親手殺了自己的老師。
他曾聽周叔說過一身本領都出于啞叔的傾囊相授,如今竟然……
周老爺子瞬間變得不安了起來,反復推敲思考,忽然想起了什么:“那……那周叔被抓了嗎?”
他忽然改了主意道:“你盡快把所有證據全都遞交上去,催促法院快開庭,周叔活著一天,我這心的就不安一天。”
“我人老了,等這件事結束后就帶著庭之出國養老,國內的事情就交給你善后了。”
他忽然冷靜了下來,端起冷掉的茶大喝了一口,以為所有的事都在按他的計劃進行。
殊不知,諸局早就被抓了,正在接受審訊。
可惜了,鐘家安沒被一刀斃命,要是死了,所有的事情就會很順利進行。
至于張周將,這么多年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掀不起浪,眼下脫離了他的視線還能威脅他嘛?
“周叔…他……逃了……”年輕律師張了張嘴,囁嚅幾下還是坦白了。
周叔殺了啞叔的第一時間就被獄警押送上了武直送回藍橋等待再次開庭審理罪名,他也知道這次事后周叔必死無疑。
可就當所有人以為周叔會安分接受審判時,在武直遇到強降雨被迫低空時,周叔趁跟獄警的爭執中從武直上跳了下去。
這事鬧的很大,甚至驚動了當地不少武警部門,面對這么惡劣的犯罪分子,軍方甚至出動了部隊加入搜山隊列。
周叔這人雖然年輕時是歸國的高材生,可童年悲慘,所以也混跡于三教九流,對于野外生存更不在話下。
人死了是最好,可要是活著………
張老爺子不敢想象后果,起伏不斷的胸膛出賣了他的緊張,忍不住斥責:“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開始不說!”
他太了解周叔了,這人睚眥必報,最恨背叛他的人,所以第一時間活著的肯定是來找他算賬。
“快去聯系姜老頭派雇傭兵進入山林,一旦見到他就立刻解決!”他心不由得慌了,催促道:“還有,別墅這幾天的安保工作要加強!跟姜老頭說,我要是死了,他也別好過!”
“別忘了,國外的工廠是誰開起來的。周叔要是不死,工廠一天也別想重新開!”
周叔,你最好別活著。
只要撐過這陣子,張家就能挺過來了。
這世界上還沒什么人能奈何張家,哪怕法律也不行。
而鐘家安一開始沒有猜錯,張家背后有非常強大的勢力當靠山———是姜老頭。
而張庭之在國外開的違禁工廠,也是姜老頭一手扶持起來的。
換句話來說,當初A出了事死亡跟姜老頭脫不了半點關系。
此刻,公館。
“BB,喝點粥好不好?”商邵遲眉眼寫滿心疼,手里端了碗粥,耐心的哄著眼前沉默的狐貍。
大抵是啞叔的死對鐘家安刺激太大了,以至于鐘家安一天滴水未進,不停在盤算所有的計劃。
他吹了吹有些燙的海鮮粥,輕聲哄道:“BB,不吃飯對身體不好。”
他眼底寒霜,失去摯友的痛苦,再也無法相見的痛苦,就是一顆無形的大手將心臟狠狠碾壓直至窒息,無力感布滿周身。
商邵遲眼下能做的就是安頓好啞叔的后事,抓到周叔給啞叔狠狠出口氣。
“阿遲,我是不是走錯路了?”鐘家安聲音沙啞,帶了點顫抖的悲慟,無奈的閉了閉眼,一夜之間憔悴了不少。
她從一開始的自信到如今的懷疑自己,才明白有些意外是她控制不住的,像是生死離別似乎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將她打了個措手不及。
啞叔明明那么好,在她看來不應該是落得這樣的下場。
窗外依舊下著瓢潑大雨,她與啞叔的初見亦是在公館的下雨天,如今送啞叔離開亦是最初的原點。
鐘家安眼淚瑩滿了眼眶,就這么悄無聲息落下了。
商邵遲望著梨花帶雨的她,心慌的宛如被刀一片片的剜下,小心翼翼的把她摟進懷里,輕輕拍背哄著:“BB,不哭…我心疼。”
他心里默默加了句,啞叔也會心疼你。
他完全不敢去想,葉雅楠去世的那段時間她是怎么熬過來的,對待任何人都溫和至極的姑娘,以后再遇到這種事情該怎么辦。
“你沒有走錯路。”商邵遲細心的為她擦去臉頰上的一滴滴淚,柔聲的安慰:“是我們無法左右意外的發生,盡力在只能阻止。”
“BB,你已經做了很好了,不要再去責怪自己。”
“啞叔他……從來沒有怪過你,反而他會很高興保護住了你。”
他攪了攪碗里的粥,再吃喂到她的嘴邊,聲音也顯得啞:“BB,人活一輩子沒有事事如意的,不過,總會有很多事情,證明他曾經來過。”
“啞叔在我們的世界里,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大抵是商邵遲的這番話開解了鐘家安,又或許是她忽然想明白了,喝了好幾口粥又推搡喂了商邵遲喝了大半碗。
其實鐘家安一直都知道商邵遲昨晚酗煙,暗暗將啞叔攏到自己身上,只是一聲不吭罷了。
“家安妹妹,啞叔他……”張周將模樣很狼狽,第一時間闖進了客廳,顫著聲音道:“聽說周叔逃了,他死了是最好的!”
他到底不敢說出“死”字,怕觸及鐘家安的傷心,也怕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緒哭。
“他不會死的。”鐘家安語氣很輕卻很肯定:“周叔會找張家的麻煩。”
“我們要做的是等姜先生帶回來的證據。”
很不巧,她在警局看見了周叔殺了啞叔后的神情,沒有她預料的狂喜,而是意想不到的悲痛。
其實,鐘家安也有私心,狼虎想殘是她想看到的場面,可面對張老爺子犯下的罪行,她又覺得一刀了結也太便宜張老爺子了。